杨坚面无神采,却忍不由不由瞳孔微缩,手足发凉,终究明白石之轩方才所言“有个筹办”的意义,本来是算准了宇文邕会借机让他留下来驻守平阳城!
石之轩的视野落回一脸冲动和期盼的宇文忻、王紘身上,颇觉与杨坚豪杰所见略同——宇文忻、王紘均属上乘人才,但仅止于在合适的范畴阐扬感化,前者英勇善战,可为前锋将而不成为帅,后者公道严明,可为法律佐官,亦不成为帅。
语气刚毅,气势兴旺。
比如同样热中伐齐的南陈,以及一向对周、齐中原繁华之地虎视眈眈的突厥、高句丽。
他当然晓得此二人所言失实,比之去岁伐齐在洛阳独孤永业的精锐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今次取道晋州,一起势如破竹,除了攻打晋州治所平阳城仰仗坚城多死守了几天,其他的晋州城池在大周各路偏师面前全无抵当之力,乃至齐王宇文宪都带领前锋军打到了晋阳(太原)周边。
如果伪齐呈现一个好的君主,君臣同心合力,那么就是我大周有商汤、周武王的阵容,也不易讨平对方,但现在伪齐的君主昏庸、臣僚笨拙,军队没有斗志,虽有百万之众,实际上是送给陛下的。
如若不然,杨坚在世人眼里未免落个以怨报德、刻薄寡恩的形象,于他此后所谋之事大大倒霉。毕竟,他如果连情愿替他而死的远亲兄弟都容不下,还能容下何人?
按飞鹰传信的时候算,齐王明日便可撤回平阳城,伪齐天子高纬所率的十万雄师衔尾追击,估计后日亦可达到平阳。
我军进退与否,还请陛下早作决计!”
他及时请战,看似是不吝本身替杨坚出头,顶下宇文邕的一波杀招,但实际上,很多故意人都晓得,杨坚、杨整兄弟年青时很有些肮脏,向来反面,只是近些年跟着杨整人到中年,愈趋成熟,脾气收敛很多,再不在人前与兄长互掐罢了。
杨坚则扭头意味深长地看来那人一眼,那人一样偏过甚来,锋利的目光毫不粉饰地与杨坚对视,脸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断交之色,但目光中却有若隐若现的阴狠意味。
石之轩嘴角浅笑仍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悄悄感慨:“宇文邕这一招,不成谓不恶毒。杨坚要么毁损家属而暂存本身,要么捐躯本身而长存家属,真是个两难的挑选!”
固然此次东挞伐齐之前已打算好反客为主之策,也即打下平阳城后就留下少部精锐依仗平阳坚城来耗损北齐的主力,待得北齐雄师怠倦,周军再杀返来与之决斗,争夺一战而胜……但面对此次周军首战得胜的大好开端及齐军愈发败北的无益近况,宇文邕亦不免生出直接与高纬的十万雄师决斗的心机。
话虽扣问,视野却定定呆滞在杨坚身上,此中深意不言自明。
因此北周计谋指导者毫不能仅仅着眼于一城一地、一战一仗的胜负得失,须得放眼天下,通盘考虑。
现在高纬率北齐十万雄师疾扑而来,气势正盛,此中近半还是晋阳要塞的百战精锐,如果宇文邕就此急仓促的与之硬碰决斗,一点儿回旋余地都没有,那么完胜是不要想了……
毕竟,中土及周遭并非独一周、齐两国,反而是群狼环伺,北周此次东征若想胜利兼并北齐,则王见王的决斗只能完胜而不能惨胜,不然不但有功败垂成之虞,还能够为别人做嫁衣。
宇文忻、王紘对视一眼,还欲再劝,却给宇文邕挥手止住。二人又将目光转向石之轩、杨坚等说得上话的大将身上,仿佛但愿诸人有所谏言,但却无人呼应,二人唯有无法退下。
杨坚仿佛涓滴不为此前的首战大胜所影响,眼神一如既往的沉稳坚凝,闻言不由稍一沉吟:他莫不是在磨练我的目光及才气是否足以把握汉兴之势,登临阿谁至高无上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