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踌躇不决，难以自处。
然后他笑道：“传闻你要做袁淳？当羊续悬鱼之辈，甑釜生尘之臣？”
“你来天都之前，我本觉得，李白麟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关于找到的那位教员，不是京都除了袁淳以外的任何一名大儒，而是一名出身草泽的文弱墨客，必然有过人之处，面对西境这个难以拾掇的烂摊子，要不了多久，就能拾掇得洁净利落。”韩约淡然的声音传了出来：“成果却让我有些绝望......握着细雪的蜀山传人来到了天都，不是三皇子而是从西岭走出来的孤儿，这算不算是天大的笑话？”
徐清客如有所思。
然后他说道：“韩约，你弄错了一点。”
…..
大音无声。
“你要做天子脚下之臣，而不是现在的......天子脚下之臣。”
徐清客拖着油纸伞，伞尖在空中拖曳出一条颀长，越来越浅淡的雨痕，两旁的红木内，敛住声气便与死人无二的侍女，站位极其工致，手捧长灯如若墓陵宫女，面色惨白嘴唇嫣红，有一股将死未死之气环绕府邸，阴沉可怖。
“那些点了头的呢？”
阴气渗人。
徐清客神情自如，处之淡然。
撑着油纸伞的墨客，蹲下身子，将那张青灿符箓贴在红木柱上，他环顾一圈，看着这间在春寒巷立了好久的巷子。
徐清客悄悄嗯了一声。
“甘露。”
他脑海一片空缺，翻来覆去都是墨客借着天上雷光所说的那两个字。
他看着大殿，轻声问了一句：“那么你呢？”
只是一尊星辉凝集化身的“韩约”，坐在大殿正中，甘露府邸开端燃烧，无数的珍宝奇材在烟气当中嗤然破坏，他毫不在乎，而是面色凝重，仿佛在思虑着一个天大的题目。
保持举杯姿势的韩约，隔着一层幕纱，行动停滞，在流纱幕后无声无息歌舞升平的大宴陡但是止。
“甘露，我晓得你要做甚么。”
这位甘露先生的儒雅名号，能止小儿夜啼，便是因那副与文弱形象截然相反的暴戾风格，南疆鬼修被他抽筋扒皮，点了天灯，修为大成之日，大开杀戒，十万里大山鬼哭狼嚎。
府邸的红漆木门，迟缓倾开，骤雨在冷巷的泥泞空中溅开精密而层叠的雨花，徐清客收起油纸伞，抬脚迈入府邸以内，这座甘露府邸的构筑，破钞了很多的人力物力，那位东境的甘露先生本来就是豪阔至极的大人物，将东境诸多圣山这些年供奉的香火和风趣玩意，都一股脑堆在这间府邸里。
“袁淳先生有大才大智大抱负。”杵着油纸伞的徐清客，声音清澈，不卑不亢道：“徐某比不得，并非高风亮节之辈，也没有却金暮夜之心。”
门匾上，刻着一个笔锋极淡，但肃杀意味很足的落名。
大殿骤光炸开，围在徐清客身边挤得水泄不通的大红袍侍女，措不及防的抬起双臂遮住脸颊，宫灯坠落在地，燃起缓缓火焰，她们惨叫哀嚎，双手捂不住腐臭溃败的脸颊。
…..
“呵......”韩约笑了，他看着站在走廊绝顶的清癯男人，感觉有那么点意义，“这年初，想当袁淳，要么是饿死了，要么是累死了，一千一万个幸运，能够走到最后的，也不会获得善终，为帝王家添砖加瓦，大隋天下这么大，一不谨慎就会把本身添出来。”
殿内又笼了一层薄纱，随风摇摆，内里人影幢幢，有人倒酒有人依偎，有人下腰起舞，有人轻笑柔媚，坐在纱后，殿座之上的男人，自顾自斟酒。
徐清客谛视着殿内的韩约，话音已经落地，这里的府邸，统统听到话语的生灵，都将崩溃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