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世人不说话,贤安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我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本不欲卷入这些事,但是上一任苑主把小巧苑交到我手里,便是千斤重的担子,实在推却不得。想当年良馥夫人在时,小巧苑多么风景?就连宫中的公主,异域番邦的皇女也慕名前来借读,每年退学的名额都要抢破头。现在勉强跻身三墅不提,竟另有垂垂不保之势……叫我有何颜面去见那位夫人!”说罢,悲伤不已,几近落下泪来。
恰逢谷雨,贤安夫人见春光动听,便在府内设席,聘请学中一众女先生前去,说不得花团锦簇,谈笑晏晏。
“这个细丝豆腐皮很不错,赏。”贤安夫人笑呵呵地说。
“你返来了。”
焦琳噗地笑道:“你当女官是那么好当的?京都女学浩繁,每年闺中科举能脱颖而出的不过数百人,而这数百人中撑死了也只要十几个能入宫待命,运气好的一年半载就能混个在册女官,运气不好的熬到白头也只是个候补人儿。就说这在册女官吧,那也分三六九等,像我如许被放出来在钦点女学里教书的算是中等,好歹一辈子领个稳妥俸禄,别有面子,不看宫里上头的神采;脸黑些的,一辈子都只是个九品女史,除了叫起来好听,其他和宫女无异;命好的就能一层层爬上去,如果有造化能爬到最顶尖阿谁位置,宫奴们无不畏敬佩服,就连妃嫔们看到也要客客气气地拉拢示好呢。”
梅堂沈娡的位子变了,从窗边角落挪到了比较靠中间的前排,视角和光芒都还不错,或许是焦琳授意。早课不过是大家读书,嘴里是在读书,内心大抵并不是。
“公子现在已重新开门见客,每日来慰劳之人川流不息,比往先更甚。”
比拟第一次的近乎无人问津,此次沈娡的返来可谓是动静不小。小巧苑分五个堂——梅兰菊竹松,别离位于主楼仪凤楼的一二三四五层。这五个堂并不是随便挑选的,唯有完成第一个堂功课的考核方能进入下一个,以此类推,从松堂毕业后便可获得学籍了。明天她刚下车,苑内主楼的各层栏边就围满了旁观之人,非常热烈。
就在她入迷的时候,她最小的女儿悄悄溜了出去,撒娇地伏在她腿上:“在想甚么呢,母亲?”
小女儿听得入了神,张大嘴眸子子一动也不动。
常之霖竟然主动要求来小巧苑做挂名侍读!
时隔半年回到小巧苑,沈娡略有些感慨。
“那有甚么难的!我把书背的这么熟,如何能够入不了学呢?”小女儿点头晃脑。
“春日短,苦夏长,灵雀寺乃避暑胜地,若好转,愿一同前去玩耍。”
“我看一定。”一个声音在贤安夫人身侧响起,世人见是学察白夫人,便都收了声恭恭敬敬听她说话。
“啊……来,来人送客。”
“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难过啊。”沈乐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本年玉水书院风景无穷,内里有你的功绩对吧?太子比来和你很密切呢。”
“实不相瞒,我家公子一心恋慕的,乃是辅国公府上的沈娡蜜斯。他神驰伊人已久,却苦于没法靠近,传闻蜜斯在夫人苑内就读,便望夫人成全,给他一个靠近之机。”
她身边另一个女先生怯怯地说:“家姐的小儿子便是太子伴读之一,他曾说过,太子去哪家女学,八成都是冲着该学里的侍读去的,并且那些侍读很多都是无主之才……那里是冲着门生呢?太子妃都已定下了。”
女管事的脸上还是是无懈可击的笑容:“虽没削发,的确离家了一阵子,在城外庄内居住。大夫说公子的病在京都内不好养,还需在乡野之地得个平静,粗茶淡饭的才合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