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娡才要叮咛婢女放下窗来,见他站在那边,也没有斥责,笑问:“但是点心不好吃?”
沈乐在堂内已有一段光阴,此时她来,沈乐深觉松一口气。钟芮迟本来一心皋牢沈娡,未曾想沈乐也是一个得力臂膀,现在姐妹团聚,她反而比两人都要欢畅。
“妾身闻东宫来人,接迎来迟,望大人赎罪。”
绿念到酒库以后,左思右想,终究还是选了长风郡贡的金柚酒。此酒甜美微酸,入口连绵,回味香中带一点点涩,配清甜的生果非常合适。固然太子说要以果下酒,绿念还是捧了四小碟下酒之物如桂花香藕,泥金馅饼等,酒则别出机杼地盛放在葫芦形状的细瓦瓶中,看起来情味盎然。
晏远点头:“真有这类人,也不过是惺惺相惜罢了,别无他意。娶个泼妇在家复兴风作浪,倒不如娶个安排,好歹清净。”
男人们服饰花腔较少,这个时候不过是纱绢长袍之类,可他们也不甘逞强——衣服的质地,斑纹,和剪裁都有讲究,以及与之搭配的鞋袜,头巾,另有玉佩荷包,扇坠方帕全都有门道,需细心机虑,一点忽视便会遭人嘲笑,在乎中人面前大失脸面。
“殿下何必如此客气,臣弟一贯是有酒必到的。下次若另有美酒,务必记得臣弟。”
太子一见,也感觉很成心机,对绿念叨:“去请七弟来。”
另有骑马的。高头大马,金银马饰,街道上不宜策马驰骋,尽可细碎柳步,闲闲走马观花。男人骑马不敷为奇,女子骑马鲜艳中另有一份意气风发,值得一观的是男女同骑的。除了长兄幼妹这类温馨的组合,更多的是相恋之人,在顿时依偎而行。女子多带面纱,男人大多正视火线,面庞冷酷,仿佛完整不在乎背后有一名才子;但其谨慎护住身后的姿式,以及不经意间暴露的宠溺之色,完整泄漏了其实在的表情。
绿念有些忧愁:“那酒倒是适宜,只是一贯存储未几,前日宴会已是用尽了。”
时不时有求见的帖子或者披发暗香的手书呈上来,太子挥了挥手,呈报的人退下后,便不再接这些东西,那些想要探知些甚么的人只得绝望而返。
“是个荷包呢。”太子取出那物品抚玩了一阵,自言自语道。他并没有躲避晏远,约莫和其他热恋之人一样,心底存着夸耀之意吧。
两人就此事笑谈了好久以后,太子忽的话锋一转,轻声问:“此次京中风言风语,七弟如何看?”
晏远只扫了桌上的果品一眼便不再旁观,捧起酒杯一饮而尽,说:“好酒,就是味道淡了些。”
有人称,此次天灾是因为太子失德而至。今上得病,其行代理监国之职却沉湎于声色,不为今上分忧,是以招此天谴。
东宫内的宫奴侍婢们皆是愁云暗澹,无精打采,而太子本人却非常宁静。他在如玉月色中凭栏了望,身着素色家常衣衫,时不时拿起桌上玉笛吹奏几曲,笛声清越,仿佛宫外那些谎言和他毫不相干。
赫尔吏行了一个古怪的礼,低着头渐渐退下。他小小的身影跟着残阳一同消逝在地平线后,沈娡的面前万物,逐步被暗中淹没,隐在无边的夜色当中。
太子感喟一声:“你看着拿吧。”
“恩,是一个非常敬爱的孩子。”太子收起荷包,表情大好:“有空带你见见她。”
“哈哈哈,那有何难?话说,等会儿你归去也要颠末辅国公府吧?你替我带一样东西给她。”太子命人捧来笔墨纸砚,写下一封长信后,用深蓝色的绸子包起来,放在沈娡送来的盒子里,另又放了一枝同色石楠花和一包碎星子在内,方才闭好盒盖。所谓碎星子者,乃是宫中特制药粉,挑一点洒在水瓶中,可保花开百日不枯。此物数量未几,需求却大,每做好一批便很快犒赏讨要分尽,妃嫔们多有暗中比较谁宫殿内获赏此物来显现身份恩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