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如何了？”回声袭云尚宫进得内殿，梳得一丝不苟的矮髻，崩得笔挺的背板，凌厉的眼神扫过殿内宫人，吓得人们都噤了声，落针可闻。
没想袭云竟毫无喜色点了然他的心机，御前寺人挠挠头，持续道：
御前寺人是袭云汲引的，倒并不那么怕这位德高望重的女官，比了比手势表示袭云尚宫与他避人暗里说。
一把伞在身边翻开，遮住了天子的视野，一个约摸舞象之年的小寺人憨笑道：“陛下，雨大，师父让小的送您归去。”，当天子投来的眼神是夸奖他，又咧嘴笑了笑。
“你意义此事是皇后英魂使得？”
支起手瞧天，只电闪却无雷鸣，积雨云稠密而庞大的覆盖着县都城，天子心中生忧，今次莫不会又有天灾降世？
“您看，圣上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是一天两个了，明天去了趟雲灵宫返来更是成了这般，这……”御前寺人晓得袭云对萧皇后豪情极深，话至此有些卡住。
“你们皆恨我，恨我无情，恨我寡意，可朕是天子啊，朕要守得是天下，捐躯在所不免，何故梓童日夜冤魂纠葛，何故你这么多年对朕避而不见！朕有何辜？错的是萧家，是姜家，朕何其无辜！”
被问及的穆公公只是紧紧盯着萧后的牌位，松开了手，将两旁供奉的香炉里斜掉的香拨了正。
“一别以后，二地相悬，只说是3、四月，却谁知5、六年，七弦琴偶然弹，八行书不成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惟，千系念，万般无法把郎怨。
天子这才一拍脑袋，笑起来：“哈哈，朕竟说着说着就忘了你听不见，还当是往昔你在我身边奉养的时候，一眼便过了几十载了，记不清了，唉，胡涂咯，老了，老胡涂了。”
袭云侧目问道：“哦？如何说？”
“如何？朕连碰一下皇后的牌位小牧子都不让吗？是不是自皇后救了你的命朕便不再是你主子了？”天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降落而迟缓地对着穆公公说着。
御前寺人一回勤政殿就听宫人报曰“圣上淋了雨又喝多了，这阵子起了热，却不让太医瞧病。”心下一抖，从速进内殿去看，天子正抱着酒壶斜倚着混乱的奏折一口一口闷着，转刹时已是醉态较着，阖眼睡了，迷含混糊间还哼着曲子。
天子合十了双掌又念了几句，对着雕刻“孝纯贞恪庄惠仁明媲天毓圣显皇后”谥号的牌位伸脱手去，在离牌位另有毫厘的位置被一双粗糙的手按下。
天子沙哑的诘问声望吓得拿伞追出来的小寺人当场跪伏下来，口中大喊“圣上息怒。”一向和师父活在雲灵宫里的小寺人才第一次晓得了君心无常。天子却头也不回盘跚着分开了雲灵宫，等了好久没个动静小寺人才抬眼去看，天子已没了踪迹，这才仓猝对殿内喊了声“师父我去去就回。”拿起落地的伞往外追去。
边说着天子扶着供桌起了身，双手背在身后，迟缓地往正殿门口走着，不时喘咳几声，停了停脚步再往前走，因为是暗里来的雲灵宫，除了御前寺人一人并未多带奴婢，便被那那噼里啪啦炸屋瓦的雨势堵在了殿门前。
附耳去听恰是这几日半夜时飘漂渺渺听到的《怨郎诗》，再伸手去触天子的额头，烧得实在短长，不免要猜想圣上是不是真被冤魂缠上了。
袭云说罢便回了内殿，那意味深长的一笑回身即逝，留下似懂非懂的御前寺人陆公公策画着如何去找姜太傅说项。
不待袭云问，御前寺人便倒豆子般数落道：“尚宫，您说圣上是不是被不洁净的东西缠上了？”
“你们将圣上的脏衣换了，你们去烧热汤，与圣上拿帕子净身，叫御膳房备下平淡的粥。太病院那边叫赵院使他们从速过来，听闻姜贵妃那也得了急症，安排齐院判去吧。本日的事你们出了这个门便甚么都不记取了，如果外间有一句风言风语，就休怪我不顾情面了。”袭云慢条斯理地叮咛叮咛完，才跟着御前寺人去了内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