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慕容元徽便单独起家,走出屋外,徒留幼年的他一人于案前静坐深思。
疾声厉色的话语,一字一句都夸大的尤其清楚,那向来桀骜浮滑的少年听之,不由愣在了原地,很久缓不过神。那宫墙深院与他而言,本来不过是一个触不成及之所,而当今,却恍若近在面前,幽深冷寂披发着寒气,欲将他所神驰的山林之乐,官方之欢安葬。瞧见亲子这副茫然失神之状,慕容元徽心中一软,方拉他坐于案前,语重心长道:
“夫子说的是葭儿。”越抬声道,“她乃浅显农家之女,于深山幽洼中居住,因赶往郢都救越儿才导致其母于山中患疫而死,其父又是易水操舟的船夫,极少归家,整天于水上流落与游子无异,若将她独留于山中孤苦无依的度日,越儿内心实在不忍。”
“越儿想带她入宫这倒无妨,只是现下还不是时候。”班念烈捋须深思半晌,方又道:”宫中,那小皇子寻儿虽被顾问的甚好,现下已有三岁,生的也是极其敬爱姣美,何如大王却极少去看他,这其中启事,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当年你与王后之事,虽可掩于光阴,因驱疫之功抵过,大王不会穷究,但那小皇子一每天的长大,眉眼之处与你普通无异,这毕竟会是大王心中的一堵墙,隔阂着你们的父子之情,倘若出宫诵经的你再于宫外带回一个了女子,纵使他消了心气,也会思疑你于宫外的做派,阖宫高低也会对此群情纷繁,你安身刚稳,此事及其倒霉,倒不如先行回宫,等来年春日行了冠礼以后,可自行立妃纳妾之时,再返来接她也不迟。”言罢,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闪现笑意,瞧着眼下之景,不由沉声赞叹道:“那少女虽未长成,但却天生丽质,出尘脱俗,今后定是位不成多得的才子,再者她生于农家,定无朝廷官宦的牵绊滋扰,你留她在身边,自是极好不过。”
翌日凌晨,街头巷尾传来人驰驱的喧闹之声,越于梦中醒来,闻之便披了衣衫,出了驿馆往城东街头奔去。赶到此地时,方见那药棚前青烟袅袅,世人拥堵于此,其间,仪容肃立于木桶前,掌勺为世人施药。如此喧哗热烈之景,高越见之心中甚喜,可却不敢靠前,只单于人群后立了很久,方才寂然回身往山岗走去。
现在,他立于山岗之上,任衣袂随风飘荡,瞧着眼下的都城之景,那远处纵横的阡陌,四方平整的地步,狭长宽广的街道,层叠交叉的低矮房屋,皆于晨光中稍显昏黄亲热,想到于此三载之间的各种,不由思路万千。身后模糊传来脚步声,他回过甚,瞧着那跟寻至此的班念烈,神采安静。
“越儿,你于郢都周边驱除时疫,救百姓于水火一事,全部大燕人尽皆知,皇城之人更是耳熟能详,那首由驱疫之方而改来的儿歌,街巷贩子当中孩童争相传唱,可见你已深得民气,立如此大功,大王定会顺民气之所向对你刮目相待,即便心中仍然有怨怒之气也念及此事深埋于心而不会冒然透露,此次回宫,你便忘怀与王后的那段旧事,如平常一样,礼节举止恰当,说该说之话,做该做之事,便可,只是・・・・・・・”班念烈蹙眉,转眼望着他,顿了很久,方又道:“另有一事,我须得提示你。”
“连夜扼守,身子如何能扛得住?”
“皮相罢了,或好或坏又有何干系呢?”
“非也。”高越垂眸,低声道:“越儿是怕那宫墙深院终究会安葬了她的平生。”
“你做获得也好,做不到也罢,后日都得随班大人解缆,自此以后,那皇城高墙便是你的家,那高越太子便是你要忠心奉养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