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儿哭喊着欲往那具已腐臭的尸身扑去,却被越一把拦住,现在,他紧紧地将惶恐不安的小葭儿轻揽在怀里,用长袖粉饰住她那带泪的眼眸,不让她看到那副残暴的气象。
“娘亲――”
“看得见的。”他浅笑道,“娘亲并没有分开葭儿,她只是去了一个甚远处所,化作神灵,保护这她的小葭儿。”
“娘亲,都是葭儿不好,葭儿不该丢下你单独分开的・・・・・・”
年已及笄,需求行笄礼,此乃各地的风俗。遂此时,青山茅舍内,绿竹轩窗下,葭儿静坐于铜镜前,杏眸沉寂,怔望着自个儿肩披长发的模样,越立于她的身后,手执木梳,轻梳着她那及腰的长发,耐烦细心的将那长发绾起,用笄贯之,并在额前为她梳下了些许碎发。
“葭儿不哭,娘亲看了会悲伤的。”
“我家居于深山幽洼当中,极其偏僻,又鲜有人来,娘亲定是染上了疫疾,病痛当中山下求医不得,欲呼却又人无应,才于那茅舍当中病重死去的。”
“葭儿别去・・・・・・・”
“仪容徒弟为何要如此这般?”
亲眼目睹这浅显百姓生离死别的酸楚与无法,高越心中甚为沉重,这自在安闲的农家糊口,原是他于深宫高墙当中所羡慕的,但现下看来,统统皆如此,一小我,不管身居何位,都有他该承担的苦痛,皇权贵胄如此,布衣百姓也是如此,若仅随心所意,愤懑所处之状,那必然是极难欢愉的,现下想想,畴前,少不更事的他于深宫当中的每一回伤神断肠,郁郁寡欢,不过都是在虚掷工夫罢了。念此,他抬眸,瞧着阿谁跪在坟前自言自语的小小身影,神情体知心疼,不由徐行靠近,蹲下身看着那落空娘亲的垂髫少女,并抬手重抚着她脸上的泪珠,轻声慰道:
“仪止施主乃沉稳儒雅的翩翩公子,犯不着为此等疯僧起火。”她迎上他不解薄怒的目光,回应道。
“爹爹出海未归,临走前叮咛过葭儿要好生陪着娘亲,但葭儿不听话单独外出,才独留娘亲一人于这深山当中,都是葭儿不好。”
“・・・・・・・・・”
这日,秋高气爽,两人一道行于东城长街,往城头药棚去了。街头汤药已分发结束,世人散去,皆捧着那碗药,行于长街,欲回各自的屋里小憩去,药棚四周,施药结束的姑子将木桶挪至棚内,而后便三两成群寻得阴凉处坐下闲谈。
“能,不止葭儿,另有仪止哥哥,终有一日都会于异地再与卫姑姑会面。”
听了此话,那双杏眸信赖的瞧着这守在自个儿身边的人,悄悄地点了点头。坟头燃纸的火堆已渐化灰烬,秋风吹徐,飘散在地,山路那头,树影绰绰,越拉着葭儿的手,于林间渐行渐远。
别了城中百姓,高越侧身上马,随后拉葭儿坐于马前,一道策马出城。郊野阡陌上,杨柳依依,知了的聒噪声已止,四下格外沉寂,那二人一马,行于其间,格外舒畅。逐步生长的小葭儿,脸上的稚气已经减少了几分,现在,她坐于奔腾的骏马前,瞧着四下之景,瞧着那围拢于她身侧双臂,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不由倍感娇羞高兴,幸亏身后伊人看不见,她只得暗自垂眸,于桃腮含笑。
山林清幽,门路蜿蜒崎岖,行至其间,颇得细心,但出宫将近三年的越,对这山路已然熟谙,终不似畴前那样趔趄欲倒,谨慎翼翼,此时的他,神采淡然,平视火线,涓滴未多留意脚下的路,而身侧的小葭儿也比两年前赤梅林初见时长高了很多,那清秀隽丽的模样,终不似当日垂髫束发那般稚气敬爱,倒多了几分及笄之年的温婉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