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越便伸手去解本身身上的大氅,立在一旁的尚子见状,心下一惊,赶快脱手禁止道:“这可使不得,公子何其高贵,我这做主子的那敢穿你的衣服。”帮他重新系好带子,又持续道,“实在尚子倒是有一件大氅,只是客岁下山担水时被树枝给划了几道口儿,那口儿虽不大不小,但恰好都在正显眼的处所,以后,我寺中人怕人笑话,便没敢再穿。”
身后房屋寂然倾圮,房梁的噼啪之声在这冷寂的深山显得格外刺耳。及时逃到屋外的两人扑倒在雪地里,很久,方才缓过神,待转头看时,只见身后居处已是断壁残垣,全然破败。
翌日,屋内的尚子闻之,还将来得及昂首察看,便有朽木之灰从梁上落下,不由心下一惊,暗道不好,赶快拉起案前作画的高越,奔到屋外。
收回视野,越缓缓的看向坐于旮旯欲说还休的尚子,微光下,他虽衣衫薄弱,但脸颊却莫名泛上了潮红,那低垂的眼眸极力粉饰着眸底的慌乱。
心下了然。皆是幼年青衫薄,那埋没于心之情,竟让人一目了然。很久,高越收回击中的大氅,神采渐缓,对尚子暴露一抹淡笑,道:“尚子,去仪卿徒弟那边借些针线。”
待仪卿走后,那方丈又单独深思的很久,心中也毫无主张,只得无法对身边的姑子道:“快去把你仪伶,仪容,仪静,仪轩徒弟叫来。”
尚子一听,顿时慌了,赶快连声道:“千万别········这大氅尚子就算是不要了,也不能拿去交与她补缀·········”
仪卿帮他推开门,道:“天冷,别站那傻笑了,快进屋。”
尚子一听,暴露憨笑,方才的失落烦闷之色荡然无存,起家道:“谢公子。”
“不成。”仪轩连声禁止道,“那客堂与寺中女弟子的寓所相挨甚近,让两位男人住在此地,未免不成体统,再者,这华霜寺为女寺,佛门净地且鲜有男人到访,即便有,也居于后寺,还向来没人在前寺居住过,这老早就留下的端方,还是要遵循的好。”
“借针线何为?”他昂首问道。
听罢,仪修方丈在大殿缓缓踱步,暗自深思,等听到徒儿的催促之声,方才拿定重视道:“先让那两位施主去客堂暂闭风雪。”
听着世人的群情,仪容徐行走到方丈跟前,道:“仪容倒是晓得一个好地点,能够容他二人居住。”
肃立雪中,尚子憨笑不答。
寒冬腊月,朔风凌冽,这大雪接连下了几日。岑岭远顶,深山野墺,皆是苍茫的乌黑。天寒地冻中,薄衾尚可御寒,陋室尚可抵阻风雪,何如跟着屋顶积雪渐深,那久未补葺的房屋实在不堪重负,本就腐朽了的房梁在积雪的堆压下突现劈啪爆裂之声。
言罢,仪卿折身进屋。北风阵阵,侵入体肤,雪花落于脖颈,传来砭骨的寒凉,但那立于雪中的人却纹丝不动,面带憨笑,看向屋内,静候着伊人折身返来,很久,跟着脚步声传来,那倩影款款而近。
一夜的工夫,那玄色大氅已然补缀好,所用丝线与原色无异,缀在其间,若隐若现,毫不刺眼。
“针线?你先等着,我去找来给你。”
“我原只晓得公子极擅琴画之艺,没想到这繁难的针线活计,对于公子来讲也不在话下。”穿上大氅的尚子,眉宇之间尽见欣喜之色,边摆布察看着,边对高越说道。
“快快讲来。”
“现下我们都居于梵刹,众生皆划一,是为布衣,便无凹凸贵贱之分,又有何高贵不高贵的呢?再者,人生活着,不快意时居多,浮生若梦,理应珍惜当下之光阴,你在恋慕我那倾城之貌的同时,可曾知,我也恋慕尚子你生的自在,能无拘无束的随便度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