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慢点,慢点!”奉侍燕王已有二十余年的大监也上了年纪,进气少出气多地捡起冕服,小跑跟着。
慕轻灵张张口,那句话毕竟是没有说出来。
凶兽朱厌请愿般的吼怒以后,身影逐步消逝在夜色当中。蓑衣车夫驾着白鹿马车,在车驾勾檐吊挂的风铃声中,向南而去。
国战期间,燕昭王那一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传为七国嘉话,那一战以后,七国储君在父辈的教诲下,无不对那句话铭记在心,发愤有朝一日必也横刀立马,为国而战。
倾城倾国用在她身上,毫不过分。
更有用心叵测的当朝大臣,公开在邯郸漫衍谎言,称慕随风在南域只手遮天,而燕国南北被独山横断,只要一虎牢关作为勾连要道。如果慕随风要与燕王划虎牢而分治大燕,以银甲军的权势,易如反掌。
“呵呵,这只是宣战的开端。”十里开外,一驾砥砺精绝的马车掉头远去,拉车的,是两端白鹿,车驾红帷曼曼,驾车的车夫目不斜视,一身蓑衣。
“王上!!”虎牢关文武百官目眦欲裂,逃亡冒着箭雨冲到燕昭王身边。
这一天,燕国虎牢关惊现凶兽朱厌,那头传闻一呈现,就将带来天下纷争的不详之兽。
“啾!”灵鹿前蹄刨地,点头晃脑。
凶兽朱厌将兵器大水一吞而尽,又对着郊野吼了两声,声如金铁交鸣,震民气魄。
“如何回事?”叶轩震惊,他第一反应是地动,可城楼并不摇摆,只要他手里的刀震颤不已。
百夫长一跃而起,死死盯着郊野上那诡谲异兽,也跟着大呼一声,面色惨白,“是朱厌!”
“何事如此镇静?”上卿何宗棠拦下镇守士卒,年过五旬,不怒自威,“我记得你是王宫朱雀门守备,何故擅闯朝堂?”
王城纵马,一骑绝尘。
退一步来讲,这里一剑杀了杜明,回城之路,莫非就能包管再没有其他知微妙手来截杀了吗?
众士卒噤若寒蝉。
那张唇,是艳绝十方的红唇。诡异女子轻声娇笑,妖艳的眼眸仿佛猩红的火月。
齐成王远观疆场,听闻燕昭王此举,当下长叹一声,敌部下将领说:“好一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燕国有此君主,虎牢关,即便我齐国四十万将士死伤殆尽,也难以霸占。”
叶轩赶快趴在城墙上去看。
白泽对她说过,他要杀杜明,一剑足矣。可那一剑,必定是白泽压箱底的杀招,等闲用不得。
燕幽王在位,那些公卿尚还不敢对慕随风脱手腕。可幽王一死,新王继任,为培植权势,少不得汲引那一批此前被萧瑟架空的世家公卿,用以替代先王遗老。
两国对峙,燕昭王城头披甲,亲擂战鼓,被齐军大将军,当年国战四大战神之一的田单一箭射中左目。
南域兵变,可管理南域七城,还是少不了世家出人着力。当年被慕随风铁骑弹压的叛军,杀三存七。而余下的七,很快摇身一变,又重新顶替朝中内战期间被正法的世家公卿,走顿时任。
车驾里传出来的声音魅惑天成,勾民气魄。可惜车夫是个聋子,他听不见。
燕国将士无不震惊,虎牢关一时吼怒震天,守关士卒,十有七八箭雨回射,力竭之下,竟弓摧指断。
“都给我起来!”巡检统领一声吼怒,守夜士卒纷繁惊醒,看到来人,赶紧清算刀甲,镇静之下,有人连刀都来不及捉,疏松站定,大喊一声:“叶统领!”
只见大水荡漾而去,直指关外郊野的一诡谲黑影而去。
车驾中的女子襦裙百叠,青丝如瀑。她慵懒地躺在车驾天鹅绒铺就的蚕丝软床上,素手胜雪,正从果盘里摘下一颗晶莹剔透的青提,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