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还要等月浓从背后握住他挥动的双手,仿佛就在现在令他定了心,抽出几近疯魔的神髓回望她,张了张嘴,却甚么也没说。
又问,“打哪儿摘的花?”
直到少女的声音传来,她在背后不远处悄悄唤,“顾大人……顾云山……”
“顾云山……救救我…………”
最后一个被扔出来的是喜福,傻呆呆滚了一圈滚到彭涛脚底下,趴在波斯地毯上抽泣,不肯起。
“蛮老练的。”
“咳咳咳……”月浓被熏得难受,细看之下才发觉,无声无息之间石门处渐渐向密室内灌入浓烟,很快将视野可达之处降到最低。彭涛喊一声“不好!”当即捂开口鼻便往出口去,顾云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月浓提住后领一跃而起,转眼之间已然掠出石门,令他根本来不及看清起火点。再闲逛一小会儿,人就已经杵在岛主寝室,看着入口处滋滋往外冒烟。月浓在他身边,脸不红气不喘,活脱脱一个绝世妙手独孤求败。
她仍旧懵懂,“甚么叫量力而行,量力而行是救还是不救?我听不懂。”
久久,无人产生。
杨昭痛到极致,垂垂要落空知觉,但他仍记取最后一条,不管如何务必抓住顾云山不放,最后一口气都要吊在他身上,望着他的眼――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多少人前赴后继都在这一回眸的风情下,但是他就要死了,死在他眼底的错愕,死在统统人的惊骇与无计可施之下。
“早说嘛,装神弄鬼的迟误事儿。”似风过,一声吼怒跑个没影。
“少爷……少爷……”喜福跌坐在地上嚎哭不止,他的少爷变作两块,一东一西一左一右,去哭哪一个才好?原都是空落落皮郛,腑脏又留在当中,热腾腾冒着腥臭。
但是他还抱着月浓,头埋在她肩膀上,不让人瞧见他的脸。
顾云山与彭涛互换眼神,相互心照不宣,却也没人再转头看一眼杨昭。
“是该搜一搜。”
“我不想去,我想歇个午觉。”
“老练吗?”他闷着头,问她。
门开了,月浓捏着一簇火红木棉花在手中玩弄,她转头,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真是个小不幸。
傅启年吐洁净了,一脸煞白,跌跌撞撞地走到顾云山身边,拉扯他,“走,从速走。”
顾云山偷眼瞄月浓,见她正揉着眼睛掉泪,被烟气熏得好生不幸,便号召她去外头散一散,过后才答彭涛,“走得太快,彭大人呢?”
“还要做甚么?顾大人,我累了,我想歇觉……”
“救我……云山兄……救我……”瞳孔蓦地间放大,黑漆漆如同一窟深渊,仿佛要将顾云山的影吸进无底烈狱,与他一道受此五马分尸之刑。他一双手紧紧攥住顾云山右臂,每一根指节都攥得发白,要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抓住他,抓牢他,要死也抱住一起,身首异处也要有人作伴。
月浓觉着这姿势不大好,于她而言……有损闺誉,“你哭啦?”
他深呼吸,从她纤瘦的肩膀上分开,仓促抹一把脸,抹开满脸鲜血,也抹出眼底通红。他浑身染血,眼带杀气,更像是幕后真凶,杀人如麻。
似恶梦惊醒,他惶惑然回过甚,带着浑身血鹄立在她眼底,仿佛从天国攀爬至人间,脚下是滚滚血海,背后是凶灵恶兽。
“顾大人,这个时候就不要用你的血腥复仇术了吧,有点……老练耶……”
鲜血降落在地上的声音如此清楚,几近是韩玉山上的钟声,振聋发聩。
顾云山沉吟道:“既然在石门放火,他便走不远。”
顾云山却回到老松树下,仰着脖子,想了个绝妙体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