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怀中再抽出一张绣帕，低头渐渐细细擦动手。月浓想了半天，猜想说：“莫非他们吃土啊？”
顾云山道：“脑袋必定在坑底，你再找找。”
从顾云山排头换成月浓领队，矿洞内瞬时候阳气鼎盛，蛇虫鼠蚁都退开，让出一条康庄道直通地穴。
萧逸道：“大人，听闻尸身放久了，上面堆满了食腐的虫蛇，大人皮娇肉嫩，去不得的。”
萧逸表忠心，顾云山当然不会回绝。把萧逸踩得往烂泥里又陷了半寸，月浓在空中上看着都不得不平气萧逸。
萧逸苦着脸说：“大人，连台县的仵作年前就死啦。儿子又是个傻子，顶不了缺。”
“臭得狠。”
顾云山把手上沾的脏东西都往顾辰身上蹭，顺带说道：“壁上泥土坚固潮湿，坑是新挖的，远不过三个月，专为埋尸而设。坑底下的蛆虫都吃得有你指节长，起码死了四五日。对了，萧逸，你说这里头一共几具尸？”
你――月浓冷静忍下这口气。
“哎，我明儿就去。”说完摸了摸萧逸地后脑勺，嘿嘿地笑。
萧逸衣摆上，头颅已不成称为头，毫无章法地碎成片，鼻子眼睛找不着了，只晓得有一段是下巴，有一段是长着头发的后脑勺。
月浓摇了点头。
顾云山把绣帕扔她身上，“小月浓，看来没让你嫁给孙梦淮，是本老爷积大德了。”
“我在呢！”
顾云山还是盯着月浓，绷着一张骚人骚人的风骚面孔，做着三岁小孩才有兴趣的无聊事。在大家繁忙的档口，俄然间从侧面伸手抱住月浓，两只手环紧了，死死不放。
费了老迈劲，顾云山才爬上空中，他脸上身上尽是污迹，喘着气瞪她，“余月浓！”
“没有，统统的狗都温馨如鸡。七爷看出甚么来了吗？”
矿洞里一时如水沸，顾云山在坑底惊叫，“这都是甚么！有虫，有虫爬我衣袖里！快来人，都你娘的死光了吗！”
“脑袋也能砸开，这得费多大劲。”
“你方才没闻声萧逸说话呢？老爷我……是娇花，要细心灌溉，细心庇护……呵，这蛆虫长得挺大个了，看来吃得挺好。哎哎，谨慎老爷的腿，掐着我大腿肉了你晓得不晓得？”
月浓轻松利落的爬上空中，看萧逸趴在洞口急得要哭，“大人稍等，卑职这就下来。”
顾云山指派顾辰拉他上来。萧逸捧着衣摆，还记得让月浓背过身，刚才摊开来。
月浓迷惑道：“普通人没得饭吃，七天就死了，从三月月朔失落到现在，已经二十三天，推算他们在六天前连续灭亡，那这帮人是如何熬过十七天的？”
洞底臭气熏天，月浓憋着气往前两步，让顾云山能在她双臂之间举着火把检察可观之处。他扒拉下来一块泥在手中捏碎，手伸到月浓面前，“你闻闻。”
如何找？坑底泥泞一团，他只能凭感受。嘤嘤嘤，开年月朔份差事如何就这么难。
顾云山后退一步，“那你就捧着这东西回衙门。”
月浓木呆呆看着他，好半天赋想明白，本来他这是为了把脏东西都蹭回她身上。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
转头不忘叮咛月浓，“抱紧我，别把你老爷掉屎堆里。”
“卑职还在坑里，但请大人叮咛。”
“你甚么时候来的？”
“是，卑职服从。”听着像是哭出声了。
留在洞外的衙役举着火把窜出去，约莫三十人，顿时将低矮狭小的矿洞照得火光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