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一片沉寂,是以当应宜声俄然开口时,统统弟子都是背肌一紧。
一声琴弦崩断的脆响在正心后颈处响起。
……
应宜声的手冰冷湿滑,仿佛蟒蛇,逗留在额顶的感受,就像被蛇信舐了一口,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口不能言,喉头痉/挛,连个“是”字都挤不出口。
林正心抱着头,已经吓得面色煞白蜷作一团,连动一下身材都不敢,只听得他的牙关簌簌碰撞打战,格格有声。
林正心的喉头仿佛堵塞着一块血豆腐,吞不下,吐不出,只要满嘴锈铁一样的苦涩咸腥。
那弟子顷刻间出了一身淋漓大汗。
听得心烦,宫一冲一个怒瞪,四个弟子便七手八脚地将应宜声拖下了台阶,一条长长的血痕淋淋漓漓地一起连绵,像是春日里遍洒的红豆。
正心一个激灵:“师父!如果他出来了……”
行至宫氏正殿奉祖殿台阶下时,宫一冲正携林正心从殿门中走出。
他将还未全然腐蚀的骨肉送入了无雨阁中安设,又替骸骨沐浴焚香,本身与他同浴一处,等洗濯洁净后,便替应宜歌换上新衣裤,扶他在本身的床上歇下,随即拉开无雨阁阁门,站在台阶下之上,张望了一圈正沉默着心不在焉地各做各事的弟子们。
恰好越是如许,阁外氛围越是压抑,没有一名弟子敢直视应宜声的笑容,仿佛那含笑的眉眼中有蜂针蝎螯普通。
可他才退了不到三尺不足,宫一冲的手便是蓦地向上一挥。
宫一冲狠狠咬牙,却又无可何如。
宫一冲的修为远在应宜声之上,那些残留在断弦上的灵力令弦身深深勒入他的皮肉,直至骨腔,应宜声却仿佛无知无觉,吐出一口血来,哈哈大笑:“尊师……重道?尊师重道哈哈哈……”
谁想应宜声摇了点头,嘲笑道:“本日,师父同意也罢,分歧意也罢,正心师兄的命,我应宜声要定了。”
应宜声指尖金光泛动,很快,一把铜色排笙便在他手中闪现出光影表面:“师父,你看他的反应,莫非还不是铁证?”
他的眉眼间还感染着方才出浴的热气水雾,胸前纽扣未系,肩膀半露,仿佛与昔日半分辨别都没有。
那是宫氏的乐咒,别名“音蛊”,谁想那光芒还没欺近林正心的身材,就被绞杀在了半空。
一看到衣冠不整、描述放/荡的应宜声,林正心便是一阵神采闪动,立即将视野投向了宫一冲:“……师父,宜……宜声师弟返来了。”
宫一冲捺下心头横窜出来的肝火:“因而你便要在这奉祖殿前行殛毙之事?还用这般残暴的手腕?”
宫一冲勃然变色:“开口!”
宫一冲最瞧不得他这窝囊相,但应宜声在他面前对同门师兄弟脱手,令他当众颜面尽失又是不争的究竟,他咬了咬牙,沉声道:“纨儿一心痴恋宜声,他又是可贵的好苗子,我不能拿他如何。就看他能不能知情晓错了。……不过,如果他冥顽不灵,谁也帮不了他。”
如果他还像刚才那般今后退去,会被刹时切割成几百个小块,骸骨无存。
只是话音刚落,应宜声掌中几线光芒便向着林正心的方向激射而出。
林正心当时就软了手脚,几步上前,把他踹入崖底。
林正心惶恐难言,半句多余的话也挤不出来。
从那日起,这张脸便日日入梦,折磨得他不得安寝。
应宜声抬眸,却并没有看宫一冲,只把一双幽井似的眸子锁在了林正心身上,眼中烧着一把不为人知的暗火,火光渐成燎原之势。
应宜声未语先笑,笑语间却带着一股别样的纯真,闻之令民气头寒意顿生:“师父,如何了?此人搏斗同门师弟,手腕狠辣,与魔道已无差别,弟子这是替宫氏清理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