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胥留留朱唇微开,呼呼吐口长气,后则探掌朝上,或紧或慢搔首不住。
“能现身三彩山上,以重金拉拢灵和寺满寺性命的……”
胥留留朱唇一抿,抬眉正对上五鹿浑目华,稍一凝神,见其眶内寒潭列宿,摆荡生辉;陡感身前尘俗昏晕,神出物外。
五鹿浑闻声,面上倒是不见五情,掌上稍一使力,待得驻马留步,这方一侧脸颊,抿唇不语。
五鹿老见状,目华一亮,低眉扎眼上马往五鹿浑身前一凑,腆颜笑道:“本王吃多了浪酒闲茶,睡惯了软柳娇花,未曾想一入江湖,却不敌兄长这般讨人喜好——粉蝶扑也扑不完,狂蜂驱都驱不散。”
第二日丑时将过,五鹿兄弟同容欢、胥留留、闻人战共五人,已是拜别楚锦,孔殷火燎离了一笑山庄。
话音未落,五鹿浑同胥留留几是同心会心,不及怪惊,换个眼风,齐齐发声,“那宣氏兄弟,莫不是去寻剑横子杜苦了?”
“鹿大哥,锦公子昨日尚言及那三彩山,倒不知……”
五鹿浑抿了抿唇,摆手重道:“思及这处,怕是便要再来考虑考虑郡主旁言。”五鹿浑眉头一低,缓声笑道:“其尚且说,钜燕老国主并未染疫,为保龙体,不得不暗离王庭,暂避别苑。”
“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钜燕国主一纸圣旨,随便捡个邻近州县父母官入宫便是。只要不于圣旨内明言内幕,那些芝麻小吏见可一睹天颜,哪个不得是千恩万谢喜眉笑眼?待得事成,识时务者,便可称其为国殉难;无分寸者,便可谤其失礼殿前。归正一场疾疠下来,皇室以外,皇宫以内,知情之人,靡有孑遗——非杀不成的,天然要杀;可杀可留的,决然不留便是。”
楚锦颊上一颤,两手对搓个半晌,舌尖一点上颚,赧然笑道:“你还真将老子当了如来佛祖,觉得老子料事如神了?”稍顿,楚锦撤掌往腰间一探,待扑个空,这才记起本身未曾佩剑,露齿一笑,摇眉接道:“只因老子以要事相托,不容有失。事成之前,委实受不得旁人再三再四扰了宣家弟兄、乱了老子战略。何曾想着,前招一石二鸟,现在倒给老子多添了些扭改窘境之依凭。”
五鹿浑身子低仆,一手在前放缰,一手执鞭后悬;似是涓滴顾不得那尘凡拂面,目珠必然,眉头一攒,一字不漏思忆起昨日恩德堂内楚锦所告实言。
劈面楚锦倒是不查五鹿浑非常,轻咳一声,独自接道:“其来一笑山庄之前,本同老子毫不相干;其来一笑山庄以后,老子却定要保其安然。”话音方落,楚锦面庞一正,轻往胥留留处递个眼风,肩头一抖,冷声笑道:“起码,于半月以内,无人能去寻其费事便好。”
五鹿浑一个激灵,猛不丁一紧缰绳,抬眉细观,见天光大亮,粗粗一算,当至卯时。
话音方落,闻人战禁不住格格娇笑,速往五鹿老身前一凑,已然查见其那猪肝色真容,几要将薄薄一层假面皮染透。
“水寒珠共有三颗。我本一向觉得,同括送往宝象寺那颗,必得是少扬被盗之珠,反几次复,交来回回,也不过胶葛于何人盗珠一问;全然忘了,钜燕国主手上,本就应有一颗。”五鹿浑抿了抿唇,再将起初胥留留于薄山所言“暂借水寒”一事前后考虑一遍,当时那刻钜燕国主之古怪去处,此时此处反倒尤是顺理成章。
胥留留闻声,倏瞬解意,眉尾一飞,柔声应道:“故而断腿削膊以求生,鹿大哥听来更觉怪诞?”
胥留留目珠一转,立时应道:“楚大哥莫不是早就推测鄙人迟早会追着宣家剑客寻来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