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驾且来判上一判,那说话究竟讹言抑或真际?”
三人出了秦樱卧房,七转八弯,于宅子熟行了约莫盏茶工夫,便到得一阁前。月朔瞧来,闬闳无匾无锁,普浅显通,不甚起眼;排闼入内,五鹿浑攒眉四下打量,见此室并不甚大,内供坐西面东白玉观音,形貌栩栩,鬼斧神工,雪光辉室,慈悲广度。神台正中以紫玉盘奉黄涂弓足,五色琉璃苏油长明灯摆布各一,佛龛一旁桌上有经籍十数,其下拜壂蒲团二三。
行了足有一炷香工夫,五鹿浑额上已是密布薄汗;耳郭一抖,惊闻淅淅沥沥水声,两目必然,终是寻得一丝微光。
“这…这……”
五鹿浑再将那天国变相如有似无瞧了几眼,心下一虚,甚感不适,颈后一寒,臂上止不住寒毛直立。
五鹿浑闻声,讪讪轻应,三步并两步奔上前去,于诸多经案包抄中左弯右屈,抄个近路,眨眉工夫,终是同秦樱并行一处。
此一时,况行恭耳郭一抖,不闻身后脚下有声,这便抬掌往秦樱掌背上按了一按,止步立定,抬声喝道:“你这小子,跟紧莫要逗留。”
“这……这一处,莫非是个女人寓所?瞧这金饰打扮,仿佛张丽华之金桂广寒殿,仿佛蔡蓉华之潇湘绿绮窗……”五鹿浑抬掌掩口,待止了咳,这便顺势紧抿了唇,低眉思忖,悄悄心道:能居于此处者,怎不得是才貌兼备,媚态丛生?
五鹿浑喉头一紧,大气难出,只得目不转睛定定瞧着来人那白得毫无正色的指节跟那透着些许淡粉色彩的指甲。
秦樱深纳口气,向内直冲那菩萨像拜了三拜,后则缓缓往那置着佛经的桌边踱个两步,瞧着似是顺手,恭敬翻了《楞伽经》此中一页,后以指尖点着当页一处偈子,口唇翕张,无声默唱了四句。
考虑少时,五鹿浑面色弥黯,仓促进个两步,作揖应道:“奶奶实在瞧高了鄙人。”稍顿,其目华倏瞬转亮,起家直面,唇角一勾,含笑摸索道:“那第一重构造恁的精美,只怕你我地点这间密室,绝非单单藏经之用。”
“原是宋楼奶奶自用经堂。”五鹿浑目珠一转,心下暗道。
五鹿浑端倪稍低,不疾不徐缓声应道:“奶奶年龄渐高,腿脚不便,加上宋楼事件鞅掌,实在脱不出身来。”
秦樱闻听,倒也解意,鼻内一哼,探手却又取了《圆觉经》出来,翻至最末,两目却阖,再用指尖指导着,一字一顿诵出声来,“世尊,我亦保护是持经人,朝夕侍卫,令不平退。如有鬼神侵其境地,我适时其碎如微尘。”
入得第二重密室,五鹿浑便依秦樱所言,直上前去,快步行了半盏茶辰光,果是瞧见了那下旋暗梯。顺之徐行不过半刻,五鹿浑眼目已难将四围外物瞧清,迷迷蒙蒙当中,只嗅得些许泥土潮湿之气;两足一步步前挪摸索着,直感这路面忽高忽低,若羊肠,若蚕丛,行路之难,难于登天。
“小老儿料准江湖有传,宋楼销磨楼干系甚笃,最称莫逆,几十载亲如一家。”来人单手攥了香囊,另一手往身后一背,面上挂笑,放脚绕着五鹿浑兜转起来。
来人闻声稍怔,悄无声气将眼底黯然神采敛了,一勾唇角,一面放脚上前,一面朗声缓道:“尊驾龙凤之表天日之姿,下顾失瞻,实是小老儿不及迎迓了。”
“只不过,”其言一顿,又将五鹿浑的心肝脱胸提拽了起来。
话音方落,来人也不明言对错,唯不过哼笑一回,定睛再问,“宋楼奶奶既有说话,怎不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