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见状,两目不由微阖,深纳口气,摇眉笑道:“想我既已见地了鸡鸣岛上渡风鸟,又为乱云阁中木猿救过性命,现下瞧着这木质乐工,早当见怪无怪,司空眼惯方是。”话毕,其倒是探掌直往膺前抚了又抚,自感此地瑰谲鸿纷,实在摸不清乾坤就里。

“这…这……”

穿廊过榭,得见一房。

候个一刻,四下仍不见人,五鹿浑自感无法,只得抿了抿唇,硬着头皮不请自入。

话毕,五鹿浑尚不及将膺内不耐不快之情现于面上,耳内已是听得嗤楞一声,身子一抖,定睛细观,正见身前桌案所对垣壁自行往高低分了开;结眉前眺,却又对上一雕花照壁,想来内里密室,自当别有洞天。

五鹿浑见状,浅咬下唇,目睑一低,心下天然计算道:难怪容兄那般宝贝了这扇子。

五鹿浑端倪稍低,不疾不徐缓声应道:“奶奶年龄渐高,腿脚不便,加上宋楼事件鞅掌,实在脱不出身来。”

五鹿浑一面摸索,一面思忖着秦樱不为本身备下灯火,必有用心敲打之意,念及此处,五鹿浑撇了撇嘴,低声嘀咕一句,“早晓得,便将三日之期短作两日,我便在销磨楼内好生销磨销磨,管束她宋楼奶奶吊胆提心!”

三人出了秦樱卧房,七转八弯,于宅子熟行了约莫盏茶工夫,便到得一阁前。月朔瞧来,闬闳无匾无锁,普浅显通,不甚起眼;排闼入内,五鹿浑攒眉四下打量,见此室并不甚大,内供坐西面东白玉观音,形貌栩栩,鬼斧神工,雪光辉室,慈悲广度。神台正中以紫玉盘奉黄涂弓足,五色琉璃苏油长明灯摆布各一,佛龛一旁桌上有经籍十数,其下拜壂蒲团二三。

此言一落,五鹿浑经不住心下一抖,连连暗赞鱼龙二人之智如神近妖,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转念再想,却又唏嘘那惨死二人真真应了句“直木先伐、甘井先竭”的老话,扼腕摇眉,心下好一番波澜暗涌。

“这……这一处,莫非是个女人寓所?瞧这金饰打扮,仿佛张丽华之金桂广寒殿,仿佛蔡蓉华之潇湘绿绮窗……”五鹿浑抬掌掩口,待止了咳,这便顺势紧抿了唇,低眉思忖,悄悄心道:能居于此处者,怎不得是才貌兼备,媚态丛生?

五鹿浑眉关舒展,似是感觉哪处有些个不对,眨眉多番,细细再辨,却又说不出个以是然。

五鹿浑喉头一紧,大气难出,只得目不转睛定定瞧着来人那白得毫无正色的指节跟那透着些许淡粉色彩的指甲。

未及思忖出个因果,五鹿浑目前一闪,身子自发往侧一偏,迅雷不及掩耳,正见一细物嗖的一声从边上划过,也不知是击中了身后堂内哪处的机簧,眨眉之间,丝竹之声戛然收煞,一瞬死寂。

五鹿浑眨眉两回,衡量多番,正思忖着不知如何搭茬,却被此人下一句说话惊得满耳风雷,一身可骇。

月朔时,五鹿浑甚是乖觉,单掌攒拳,眼观六路;脚根扒地,一步一印,翼翼谨慎的紧。

眼目前,房内空无一人;鸣钟伐鼓,品竹弹丝者,不过三五机巧木人罢了。

五鹿浑脚下一顿,也不顾及,顺手往比来处摸了一本,展开细瞧,方查乃是手抄佛经,行文落笔,并无异处。

五鹿浑闻声,真真是啼笑皆非,眉关一攒,心呼一句:这销磨楼,活脱脱是个拎不得、扔不得、开不得的愁布袋!

四目交对之时,对方亦是止步站定,待将五鹿浑高低打量透了,其面上笑意终是不自禁冻在原处,收也难收。

五鹿浑心下一动,实在有些摸不着眉目,口唇一开,磕磕绊绊打个哈哈,支吾些门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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