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那往金卫暗桩详呈此案的师兄,竟连鄙人同金台寺渊源亦讲得有板有眼、分毫不落。莫不是除了大师兄、二师兄,连我这小师弟也成了通同异教侵犯师父的疑犯之一?”伍金台嘲笑一声,抱臂缓道:“钦山掌门头衔,于我不过倘来之物。未曾想,竟有人明里哀恳撺掇,暗里落石喷唾……”
“宋兄,你且瞧瞧。”
胥留留双眉剔竖,脸颊一侧,也不正眼瞧伍金台,一指宋又谷,轻道:“你既瞧出这位大人言辞马脚,我也未几藏掖。你方才言下所指,究竟何人?”
“想来金卫已然得报,师父逝后第二日晨,我等方知异教进犯。以后阴差阳错,大师兄又为千人所指,逃山无踪。鄙人一时候五内俱焚,一伤恩师去世,二忧家母安危。无法之下,便先独往山脚探看,求个心安。孰料得,那般刚巧,鄙人身至之时,正撞见两名异教中人藏匿石屋,欲对家母倒霉。”
伍金台抿了抿唇,侧目朝后扫了一圈,摊手叹道:“鄙人也不知,怎得走了这半天,却未碰到一名和尚。兜兜绕绕地,不知不觉便寻来了此地。”一言未落,伍金台将那香烛往膺前一拢,低眉自责道:“确是不该这般莽撞,冲撞了佛爷,也冲撞了这位蜜斯。”
伍金台一听,面上神采大变,呆立当场,口唇微颤,倒是不发一言。
闻人战樱唇一撅,娇声再道:“我瞧着那伍金台同其母说话,连调子亦是不比平常,和顺轻缓,一句反复个八九回也不腻烦。他阿娘虽说连本身名姓也念不清楚,但是母子连心,我瞧他阿娘内心头倒是清澈的很。”
宋又谷闻声一怔,佯笑对付道:“无甚,无甚,不过深思那异教此为何谓。伍兄你且接言,莫要理睬鄙人。”
“伍兄,莫要如此。”宋又谷暗冲胥留留摆了摆手,后则亦是上前,单掌往伍金台肩头一搭,缓缓拍打两回,“于俗人,死乃丧事,能避则避,能拖则拖;然于大师那般方外之人,死乃善事,其既得悟坐化,含笑摆脱,而后自当不堕循环,不落因果。此一时,但是不当哭,当笑方是。”
伍金台定定瞧了宋又谷半刻,目珠一转,弓身接道:“自当如此。”话音未落,倒是探掌往宋又谷掌中那一页经上一点,掩口低声,“家母石屋地点,乃是高低山必经。想是那二人独留善后,故而未同余党行在一处。鄙人到时,其手上,尚提着师父那颗断头。鄙人深恐其以妖法害我老母,一时情急,以命相搏。幸亏彼苍有眼,邪不压正,鄙人籍着天时天时,终是取了那二人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