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口,我便觉脸上有些火辣。梦寒烟此时已规复了女儿打扮,本来我是想佯装平静唤她一声“梦女人”,谁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林兄弟”,想要改口却已来不及,本来是一句简朴的问候,反倒被我说的支支吾吾的。
回想着两年前在衡州的一幕幕,我内心也有些感慨不已。当初如果没有梦寒烟,我也不会活到明天,只怕早就被马千里斩杀在阿谁雨夜了。有人说江湖上分分合合、常聚常散,都只不过是一场相逢又相离的宴席罢了,可对于我来讲,这场宴席结束的实在也过分俄然,乃至直到宴席散去时,我才如梦方醒。不过,幸亏这场宴席还没散。
见我止步不前,背后的朱二俄然笑道:“顾小子,我家蜜斯就在火线,你把我放下来吧,我们快些畴昔。”大抵朱二感觉我这么背着他畴昔有些失了颜面,我也没对峙,放下他,跟在酒上道人的身后向前走去。
这琴声自火线大道半笼的林后传来,曲调委宛动听,如烟如渺,像是一根丝线缭绕当空,浮泛又胜山涧清流般的,非常幽雅清澈。
正跑着,俄然,那阵琴声猛地转了个柔低垂声,已弹到了序幕,只留一尾细细的余音,在空中袅袅飘零。
我想着,踏出了这一片树林,但顿时在苦枫桥的东岸站住了。远了望去,在苦枫桥对岸,只见得有两盏昏黄的灯笼正高高吊挂,上面则并排耸峙着七八个身影。
走到这里,那一阵琴声已非常清楚了,不再缥缈难捕。倒也奇特,洮水江两岸宽广涛涛,明天我们颠末时,江水还澎湃彭湃,阵容如嗡如钟,但彻夜却显得安静很多,像是一脉大一点的出山泉水,叮咚淙淙响个不竭。
她的声音腐败玉润,比女扮男装的阿谁“林楠”也实在要好听的太多,不过话语中却仍和昔日的阿谁“林楠”一样,保存着那份随和。
目睹梦寒烟就在此岸,不知为甚么,我还是怔住了,双脚像是扎了根,如何也不敢往前再迈一步。她垂首操琴的模样实在太美,如暗夜中的一朵幽花,鲜艳的不成方的,共同着四周的江水山林,她人又像是坐在画卷中一样,唯俏唯美。
梦寒烟曾说过要找个歌姬来为我弹奏一曲《青山忘云》。那一日她酒醉后的戏言,仍在我耳边轻荡,只是我当时还不知林楠实在的身份,而在厥后的走镖日子中,我常常想起那一段旧事时老是恍然不已,才晓得,实在梦寒烟也是深谙琴律的。
我胸口狠恶地跳动着。两年未见,她的样貌底子也没多少窜改,固然她正低着脑袋,但也难掩那份落雁娇容,一身黄杉较之以往的劲装也平增了很多柔若。
听得她这么叫我,我定了定神,强忍着心头的悸动,一样笑道:“林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呵呵。”
她的一双眸子还是是那般敞亮啊。
梦寒烟似听出了我的心机,倒也没如何在乎,只是掩嘴一笑,道:“顾大哥,内里泠雨渐灏,我这里备了些小酒,你过来咀嚼咀嚼吧。”
我不由加快了脚步。刚走进火线那一片淡薄的林中时,耳边,俄然又多了一阵潺潺的流水声.
因为我们这边另有树林讳饰,光芒仍有些暗淡,以是我走到这里时梦寒烟等人并未重视我的到来,但酒上道人这一声喊得非常清脆,话音一出,我猛地有些惊醒,才发明本身方才出了神,而劈面的琴声也随之一顿,我瞥见梦寒烟抬起了头,朝我们这边望了望。
说不上为甚么,看着苦枫桥此岸的她,我竟然又有些痴了,一时候不知身在那边。
此时我已快奔至薄林的绝顶了,出了这一小片树林,再往前便是苦枫桥地点。这时的琴声也已近在耳边,但调子中比之刚才多了很多骄韧之色,便如一翩寒蝶在雨中犹自舞动,虽经风雨,但仍不撤退也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