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三日夜,边沙如潮而退了。因为他们重兵扼守的粮草被烧掉,火势由中间伸展,扰乱了火线阵型。萧既明借势决斗,一夜突围。但到此离北的陈述就断了,后续详情,皆是让你师父费了好些工夫探听出来的风声。你猜重兵之下的粮草如何会被烧掉?传闻是边沙三部临水修挖了恭道,萧驰野默不出声地从鸿江水里摸进了恭道,在那污臭泥沟里爬了半宿。”
“我感觉他是个。”齐太傅搓着头发,似是一时候想不出合适的词。抓耳挠腮一番后,趴在小案上,对沈泽川奥秘地说,“我感觉他是老天爷给离北的契机,是个天纵奇才。”
沈泽川似有所震惊。
如许的不逼真,仿佛是摸不着底的深渊。那湍急迸溅的恨意仿佛都被磨平了,让人底子不晓得他的底线在那里。满座热诚他,他却垂首带笑,萧驰野说的“刮目相看”,是衷心之言。
齐太傅说到这里摸着下巴。
萧驰野上马,从上看他,说:“那扳指筹算甚么时候还我呢兰舟?一个破扳指,既不值钱,也留着膈应,不还给我,如何倒像是宝贝上了?”
“阒都这场秋寒来势汹汹,我们势单力薄,避开些好。”齐太傅口干舌燥,又说,“太后因为国子监一事已经与奚固安生了间隙,也与皇上生了间隙,为确保大权不落,皇嗣之事火烧眉毛。楚王迩来如果出了甚么不测,那么萧家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如此看来,萧驰野本日急着见你,必是已经起了警戒之心。但是太后为人更加警敏,当年为使宁王即位,不吝对东宫赶尽扑灭,那么今时为了以防万一,也会对楚王赶尽扑灭。萧驰野要确保楚王安危,只怕不是轻易的事情。”
“我找你玩儿,如何变成鞠问了。”萧驰野话锋一转,吹了枝上叶,感慨道,“比来传闻有人探听你,又挨着楚王的脸面,我天然要来问一问了。”
他以为萧既明既然把萧驰野留在了阒都,便应当明白这是受制于人的棋子。要么烧毁,要么谨慎。如果谨慎,便不该该,也不能让萧驰野与楚王走得这般近,不然就是自寻费事,事事都要提心吊胆地擦屁股!
沈泽川的话他一句都不信,正如那夜沈泽川说的逢场作戏。大师都在逢场作戏,何必叫真?
“兰舟,我觉得潘如贵为避忧患,把他调到了禁军,恰好是步臭棋。他们心觉得禁军废了,可禁军甚么来头?那都是当年随帝扎入八城的军户,八大师看不上,他们就全仰仗天子一人。可现在天子不要他们了,这两万人就是无主之器,要真落在个纨绔手里便罢了,可落在了萧驰野的手里……萧既明另有甚么来由不敢出兵保楚王!”
“那么到底谁能坐稳龙庭,才是萧既明现在按兵不动的来由。”齐太傅抽出笔,舔了墨,在离北圈了一圈,“楚王即位对萧家只要好处,他们与花家对峙太久,因为中博一事,落到受制于人的下风,现在逆转的机遇就在面前。萧既明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遇。”
萧驰野抽盗贼鞭,说:“你不晓得吗?你二公子就是凶邪之气。”
“龙虎斗便罢了。”齐太傅说,“该是你决定追楚王,还是随太后的时候了。”
齐太傅灌了几口酒。
“活着甚么滋味。”沈泽川又笑了起来,“我在昭罪寺里,日日夜夜都在感受。现在出来了,更感觉活着不轻易。我惜命,怕得很。可这罪名要我担,性命要我抵。我沈兰舟就这么一条命,那里够分?我各式奉迎,不就是希冀二公子与诸位朱紫能够高抬贵手。本日要我交代,二公子,好歹给个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