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温玉病入膏肓，又拖着双断腿，罗牧要他到城下应对，就是要他面对阒都旧故，更是要他把这副苟延残喘的模样明示天下瞧瞧吧，两年前，他还是名满天下的璞玉！
“你把我的起居琐事全数呈报给他，”李剑霆俯身过来，“薛延清盯着我，是怕我做不好天子吗？”
花香漪端坐茶案劈面，净手佐茶。
陈珍看向罗牧，道：“这个机会难求啊。”
风泉悄悄侧眸，看向一向隐于最后的薛修卓，不到半晌，公然闻声罗牧说：“薛大人在门生中素有声望，又与姚温玉同出一门，臣觉得，此局大人当仁不让。”
他没有说完，万军阵前，门生们手无寸铁，如果姚温玉不敌群生，必然会引发守备军气愤，到时候刀剑无眼，只要敦州守备军伤到门生，沈泽川的贤名也到头了。
阒都封闭了靠东的城门,丹城逃来的百姓都堆积在门口。他们说话的空档向下看,城脚满是流民。
“大敌当前应当同仇敌忾，”孔湫思考后，说，“如能促使西南民气凝集，这个夏季就不再难守。”
戚尾跟着戚竹音出院子，小声说：“江大人该到了。”
“有一事得请尚书大人呈报皇上，”罗牧指着流民，“沈泽川惯会拉拢民气，这些流民如不能入城安设,待雪一下，他必然会想体例拉拢，到时候借机大肆传报，只怕对朝廷没有好处。”
戚竹音想说点甚么，便随口道：“呦……”她比来有些怠倦，看着花香漪，“花挺都雅的。”
侧旁的红缨掩唇轻咳，花香漪粉颊微红，手指松开，本来想要挪开手，不知如何改了主张，就搭着戚竹音，说：“茶亭筹办安妥，稍后就请万霄到那边落脚。中间架有屏风，万霄夫人能够在此小歇，恰好让既然给瞧瞧。”
“皇上，丹城一役我们已经落空了先机，”陈珍也劝道，“如能不费一兵一卒扳回一局，对现在的阒都士气也有好处。”
李剑霆看着罗牧，这报酬谋胜算不吝设此毒局，已经称得上是薄情寡义了。
薛修卓沉默起家，道：“姚温玉既能以断腿残躯帮手沈泽川，就已经不再是昔日清谈的贵公子。你设此局，是要天下人看一场师门相残，”他看向李剑霆，“我不该。”
戚时雨横在床榻，一副不堪病气消磨的模样。他头发白了很多，已经看不出当年策马阒都红袖招的萧洒。他唇边淌着津液，戚竹音用帕子给擦掉了。
罗牧回到阒都，不再是几年前低眉扎眼的模样,他现在是阒都的仰仗，进城时陈珍亲身来迎。他换了身崭新的官袍,跟陈珍站在城墙上,了望丹城的方向。
沈泽川用手抓了把丹城余粮，再看向粮仓陈列，说：“粮仓经年失修，现在天将入冬，连日阴雨，粮食不能持续放在这里，要发潮生霉。”
敦州守备军驻扎出去不到半月，吃睡反倒比在城外更加拘束，幸亏沈泽川粮食充盈，没有饿了兵士们的肚子，底下虽有私怨，却没有出事。丹城的百姓往西跑了很多，正堵住了沈泽川的前路。
“尚书大人且看，”罗牧抬手，指给陈珍看，“茨州是沈泽川的关键之一，他在那边建立了槐茨茶商线的大粮仓，往北能供应东北粮马道，往南能援助茶州天灾，我们如果能夺下茨州，便是百利而无一害。沈泽川动兵丹城已经惹得西边群城惶恐不安，他现在也要缓口气，不能轻举妄动。但是我们分歧，安定反贼想几时出兵就能几时出兵，打他只差个机会罢了。”
蔡域在茶州输给沈泽川，恰是输在了“仁”字上。救人水火便是再生父母，沈泽川连沈卫兵败的罪名都能洗，那他们何不效仿？眼下厥西另有沈泽川施助庸城的流言，阒都如果不能在入冬前扳回一局，不等仗打起来就要先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