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八大营都批示使,本就有御前带刀的特权。围猎储君与他无关,他大可一口咬死本身见势不对,是回都去搬寻救兵的。新帝现在顾忌禁军,固然拿下了花家,倒是正需八大师倾力互助之时。三法司复查费时,把时候拖得越久,奚固安就越难死。”沈泽川略微嘲笑,“只要奚固安不死,你便还是奚二,永无出头之日。”
“奚固安下了刑狱。”沈泽川说,“你多年的夙愿就在面前,此时不乘胜追击,还等着他狗急跳墙吗?”
李建恒一翻身,又瞄了眼外边,见没人,便说:“……不能吧,国丧呢。再说了,她还在潘如贵府上,这会儿如果弄进了宫来,那不得挨骂?”
沈泽川才要笑,就听他说。
“御前带刀、围猎储君,这两件事还不敷他死?”
萧驰野突然回眸,眼里的寒光盯得人发慌。他见着了人,想了少顷,才说:“……你踹我干甚么。”
花太后斜靠在须弥榻,闲敲了敲黑玉通透的棋子。
萧驰野转转头,呆了半晌,对着墙说:“别挡我道,我也要回家。”
萧驰野褪下狼戾刀,跨进了明理堂。
一向跟着他服侍的双禄见状跪在榻边,小声说:“万岁爷……要不奴婢陪您出去转一转?”
沈泽川闻着他的酒味,说:“别挡我道,我要回家。”
薛修卓调离户科,升至大理寺丞。这个位置看起来不如户科都给事中权职大,倒是实实在在地进入了大周三法司中枢。换而言之,他不但有了稽查任何案纠的权力,另有参与推情辨驳刑部、都察院提案的权力。
“薛家后继有人。”花太后说,“这些年,风景的是姚温玉。海良宜这老狐狸,哀家觉得他毕生所学都授于了姚温玉,迟早要保举姚温玉入仕登阁。岂料他竟一声不吭,反而用起了不起眼的薛修卓。”
李建恒说:“不转,乏得很。”
萧驰野叩了头,说:“谢皇上犒赏。”
大理寺卿蒋榭主审,海良宜监察,薛修卓陪审。这是大案,由都察院稽查纠察,以“小人构党”、“贪税乱政”、“风险社稷”几条罪名呈递大理寺。
“他在天子榻侧,私养亲兵能为了甚么?”沈泽川说道。
李建恒不敢透露内心,他惊骇海良宜,更惊骇这些文臣武将。他不晓得他们在争甚么,也不晓得花党为甚么不能立即斩首,更不晓得日日给他送点心的太后是甚么意义。
“皇上病了?”
萧驰野是禁军总督,跟三法司没有干系,他哪能插手三法司会审?再者,颠末秋猎一事,下一个要拿的就是他萧驰野。以海良宜为首的文官也不肯放走萧驰野,这几日萧方旭也听得了风声。
说罢不等两人反应,就跳上马车,甚么也没带,朝东龙大街去了。
锦衣卫吊了腰牌,下设的人就临时编入了禁军,充当巡防队。
奚鸿轩沉默半晌,说:“你想如何?”
他在雨里转头,公然已经看不见萧驰野的身影了。
“我不脱手。”沈泽川转眸,“他为花家的喽啰,在任期间的罪过罄竹难书。只要拿出那么一两件交给大理寺,他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李建恒见到奏折就头痛,他本就不是坐得住的性子,只是国丧期间,他也不敢胡乱玩闹。他见过那夜海良宜对峙花思谦的景象,内心很怕海良宜。
琉缃姑姑回声,轻手重脚地退了下去。
奚鸿轩忽感不寒而栗,他说:“……私养亲兵。”
“这世上没有已定的事情。”沈泽川白净的面上没有笑意,他说,“越是紧急关头,越不能忽视粗心。险境不死,便有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