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员赶紧说:“卑职算不得官,不过是个掌管案牍记录的吏胥。”
萧驰野听着沈泽川呼吸微沉,才伸手解了他衣领,细心看着那红疹。
葛青青正躺凳子上睡,听着声一骨碌坐起来,披上衣服就走过来,见是萧驰野,便说:“镇抚在里头歇息呢……一宿没合眼,总督也歇息歇息吧。八大营说要去守城门,这没挖完的沟,明天就只要我们一块挖了。”
“你且去歇息吧,这几日留意身材,如有不适立即禀报。”
即便是沈泽川,这一刻也感觉难以喘气。比起诡计狡计,如许没法预感的天年才是防不堪防,如果他没有那么谨慎,现在便已经落在了别人的掌内心,存亡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嗯。”萧驰野把火烧旺,“如何不到床上睡?”
沈泽川淌着汗,眉头舒展,呼吸微促,被萧驰野唤得半醒,说:“分……分开……这病不挨着水也能染上。”
这一声去哪儿呢,才让纪纲沉着下去。他往里头看了半晌,又一甩袖,颤抖地指着齐惠连,到底一句话都没再说出来。
太医看着萧驰野的眼睛,腿脚一软,扶着床沿,慌不迭地点头,说:“能治、能治……”
“没错,镇抚是本日在这里病倒的,”萧驰野收紧手指,“他在此之前没有病。”
“事关严峻,草药必定不会断。”沈泽川拢着氅衣,“太病院的太医该到了,到时候会把筹办草药的动静一并带过来。你叫人持续煎煮,不要省。”
萧驰野掀帘出来,里边没点灯,他扫了一圈没找着人,又走了几步,才瞥见墙边靠着的沈泽川。
外头靠着墙壁打盹儿的晨阳立即惊醒,起家跳下台阶,钻进遮雨棚,拉着太医往门内去。
“体力活,天然得身强力壮的人干。”萧驰野边走边说,“盯紧门,别叫外边的人出去。”
“师父!”乔天涯低声说,“您老沉着!主子这么安排了,天然是已经有了对策。我稍后还要返来,我们早早去,主子也早早回,行不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您莫非真的能带他走?去哪儿呢?”
“昭罪寺的人要往外分散,里边只能留病人,师父不要再出来了。”乔天涯笑道,“先生的手记已经挪去了旧宅子,主子叫我在神武大街给两位租了个小楼,紧挨着宫门,淹不着。”
“我们也不能久留,”纪纲把碗放下,“这事儿有人办,我叫川儿走。”
“为民办差,大小都一样。”沈泽川说着伸手,捏着眉心定了半晌,问,“你叫甚么?”
皇上染了疫病,哪个太医敢说他是出去厮混染上的?只能找借口来敷衍,说成不慎感染。但是能把病传给天子的人又是谁?不是贴身内宦,便是常常在御前走动的侍卫。沈泽川现在挂牌在御前行事,他如果今早告了假,过后就是让人捏着的把柄,湿疹一旦被说成疫疹,他就再也没有留在御前的资格了。沈泽川背上还带着沈卫的罪名,他下去就是真的难复兴来了。
“你让开!”纪纲说,“这留的都是病人,川儿哪能久待?我得跟他说!”
沈泽川坐在板凳上,闭眸憩息。耳边一向嗡嗡作响,他这会儿头昏脑涨,面上却滴水不漏。半晌听着有人唤他,沈泽川方才睁眼。他一睁眼,就没有了怠倦的神采。
沈泽川也不客气,他躺下去,萧驰野便从后抱着他,用脸贴着他的脸颊。沈泽川本来还能闻声萧驰野低声说话,后边就恍惚了。
萧驰野扣住太医的手臂,他盯着太医,寒声说:“镇抚是甚么?”
萧驰野闷了药。
萧驰野把盆挪到床跟前,说:“上来睡,一会儿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