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用火烧毁了面貌，为的就是隐姓埋名，没有冒然脱手才是上策。”沈泽川把那方蓝帕子叠整齐，“先生不能久留在奚鸿轩的手中，得想个别例。”
都察院弹劾来势汹汹，前后将奚鸿轩、潘祥杰、魏怀兴乃至海良宜都参了一遍。岑愈坐镇编缉，几方在朝堂之上打得不成开交。
奚鸿轩公然不再提杀人的事情,说：“你还想查沈卫的案子？早说么,兰舟，这点事情，至于瞒我这么久？”
“朕就是要封他！”李建恒哭哭啼啼地说，“朕前后遭遇灾害，都是策安互助方能化险为夷，封他个爵你们也推推阻阻！这朝中事情，都由阁老说了算，那这皇位，不如让给阁老来坐！”
“他那是证据确实，骂名已然深切民气，即便罪名脱了，也不能服众。”奚鸿轩说，“这类卖国求荣的重罪，是几辈子都洗不洁净的事情，光凭朝廷赦免也没有效。天下讹传千百种，他沈卫已经被钉死在了唾沫星子里。不幸你，这事我只能劝你算了，说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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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川说：“八字还没一撇，南镇抚我还没坐稳，一味上冲一定是功德。”
萧驰野肝火上蹿，又没睡好，扯了把没穿好的官袍，强压着肝火，面无神采地说：“你去恭禀皇上，萧策安德不配位，不敢受此滔天恩眷，不敢接此天赐爵位。”
陆家在这黄沙里埋了一代又一代，陆平烟全盛时号称“边城狼虎”，跟萧方旭、戚时雨一样威名显赫，现在伤病一身还没有退居二线，终究熬到了封赏，倒是给后辈小儿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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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良宜思忖着，说：“功绩不假，可这些事情并非禁军凭靠一己之力就能办成的，如果恩宠过分”
他说封就封，如同儿戏。
“草率？朕再三扣问诸位的定见，你还要说朕草率！”李建恒甩袖起家，指着孔湫说，“朕见你在朝堂之上皆以阁老唯命是从，君臣君臣，到底谁是你的君，你是谁的臣？！”
陆广白带着他爹在边郡接了旨，陆平烟进侯，他拿着那圣旨，在那一刻也不知该做何神采。
“我看着院子也能够，你那儿钱若不敷用，找兄弟知会一声就行。本日的事情，就别搁在心上了吧？”
沈泽川沉默着搁下茶壶。
李建恒才醒，这几日话未几，坐在明理堂听政时都是由着他们争论。
这爵位不能要！
“朕想进他的爵位。”李建恒合上折子，看着海良宜，“他乃离北王嫡次子，如果上阵杀敌，这会儿也该有爵位在身。”
“走了？”沈泽川侧头问道。
此言一出，合座错愕。
奚鸿轩说着笑起来，沈泽川也笑，两小我言归于好，仿佛毫无芥蒂，刚才不过是玩闹罢了。
院外的夕阳横渡，沈泽川的蟒袍被映得猩红。他微垂的脖颈如玉白净，细心地擦着那苗条无瑕的十指，上边清楚很洁净，他却像讨厌极了。
风袭残云，刮落了枝头残叶。
“此次你我都得谨慎行事，还真是玩命的活动。”奚鸿轩把狐裘掖好，说，“此次的事情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对方在暗我在明，查不清就会防不堪防。此次压的是我，下回呢？你自个儿也留意吧。我本日也不便久留，兰舟，过几日府里见。”
寒夜凄清，昏鸦几声哀叫，沈泽川回眸看着乔天涯。
海良宜咳嗽狠恶，想要再说甚么，却被潘祥杰抢了先。潘祥杰慌不迭地说：“臣觉得是功德，此乃皇上即位后的第一封，是殊荣。阁老，凡事不成墨守陈规，现在他确切有功，例外一回又能如何？”
海良宜在疫病前就身材抱恙，迩来看着肥胖，始终没有歇息的时候，现在听着工部与户部再度起了争论，不由重咳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