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夹紧马匹，挥刀见血。
“这烂天烂地，不如翻了它，去成绩你的六合。兰舟，走吧，别回顾了，先生替你扛住那四万冤魂，你不要怕，你”他血溅雨中，仰倒在地，望着天空，喃喃着：“不要怕啊……”
费盛拖着铁链，粗喘几声，带着锦衣卫用力后退。他骂道：“操他祖宗！这么重，狗日了！侯爷！上马就跑！”
萧驰野突然拔刀，说：“阒都非我梦中乡，本日我要回家，谁敢禁止杀了他！”
萧驰野搓了把脸，撑着膝，说：“你叫我，有甚么话要说？”
一样杀喊声震天的边郡也在决死斗争，陆广白已经将近抬不动枪了，他回撤时喊着：“救兵呢？！”
萧驰野已经奔出阒都，背后追兵无数。他们冲着火线，像是撕扯着乌黑的雨天。
“你们这些鼠辈，给我提鞋都不配！世家比方天下沉疴，奉告海良宜，大周已经病入膏肓，他与我都回天有力啊！”齐惠连在笑声里傲慢地回身，对着韩丞吐了一口唾沫，说，“但是我不会认输，我此生只做帝师！兰舟啊！樊笼已破，乱世必起，先生能教你的，已经全数教完了。这烂天烂地……”
齐惠连被拖拽而出，他蓬头垢面，跌在雨水里，骂道：“狗贼奸滑！”
“我要翻越那座山。”
“运气要我平生都守在这里，可这并非是我决定的那一条路。”陆广白卸掉了带着大周印记的铠甲，他抹着脸上的风霜，眼里满是沧桑，微微自嘲地说，“黄沙淹没了我的手足，我不想再臣服于虚无的命。圣旨救不了我的兵，朝廷喂不饱我的马。”
沈泽川跨出步，说：“成交！”
他失魂落魄，那血淌过脸颊像泪一样。
“策安，”李建恒仿佛挪动了一下身材，他说,“你拉开帘子。”
萧驰野如同被冷水浇透了心，他捏紧缰绳，已经往回策马。城门“砰”地砸在地上，把八大营的追兵全数挡在门后，也把萧驰野完整挡在了门外。
“撞开门！”丁桃声嘶力竭。
韩丞偏头啐了口唾沫，狞声说：“沈泽川，你坏我功德！”
惊雷暴响，沈泽川失声滑跪在地。他怔怔地，任凭大雨厮打，在那冗长的沉寂里，那假装都被撕成了碎片，终究收回了这六年里第一声绝望吼怒。通红的眼里已无明智，他握住仰山雪，蓦地拔刀。
萧驰野嗤笑，说：“如何就这点出息。”
福满带着人悄悄退了出去。
疾雨劈面，萧驰野硬是杀出条血路。疆场从宫内退向大街，韩丞见势不妙，赶紧大喊：“死守城门，彻夜万不能放这杀君谋逆的孽障走！”
“你是霸王啊……”李建恒声音已经很轻了，他望着那弓，“下辈子……别再……再让我来了……我想做大周的燕……住在繁华檐……”
陆广白在雨水里洗净双手，再次握起了长枪。
向前，向前！
韩丞带着人拔出刀，他没有甚么话要喊，因为他们已经胜了。他们要在这场大雨里窜改六合，让萧驰野再次跪下去。
副将身受数刀，说：“没……没来。”
雨声鸣震，陆广白回顾，看着营地的方向。
沈泽川撑地而起，仰山雪划破雨珠，在重围里甩出血水。他杀一个，再杀一个，他迈过那些尸身，却像是被抛弃的兽。刀过咽喉，快得像是流汞，血喷洒了沈泽川半面。
“兄弟,”李建恒惨白的面上尽是泪水和汗水,他颤抖的手擦拭着汗，却抹了本身一脸血，“你干吗去了，急死我了。”
萧驰野马已出城，他抬手表示丁桃带人奔向枫山校场，要带着这两万禁军一起走。他在人群里掉转马头，对着城墙上的沈泽川张畅度量，沉声道：“兰舟，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