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鹰子嘴崖前的相遇,王禀这时候见到徐怀,也很难信赖他会是徐武江、徐心庵等人眼里的“憨货”!
他能看得出卢雄在伏蟒枪上的成就,实则比十七叔他们更加高超,卢雄看似迟滞的身形,却藏敛着难以设想的劲力,而一旦发作,必定就有山崩海啸之势,将身前之敌的戍守摧枯拉朽般打溃,夺其性命。
再看卢雄脚下谨慎翼翼的蹚地,法度又慢又小,有钉刺倒插在地上,略不留意就会戳中脚底板似的。
“你这憨货,耳朵这么尖,如何不去当贼?”苏荻瞪了他一眼,摈除道,“滚滚滚,没你甚么事,你陪王老相公在前院坐着!”
“徐节级可在府上?”王禀问道。
驿所最核心的围墙非常矗立,而内部院子之间的隔墙都是齐胸高的夯土墙,徐怀绕过驿所公廨,远远就看到“车夫”卢雄手里正耍一杆长枪。
徐怀这一个多月来,也清楚以往习武过分大要,门路有些走岔,但武学义理这事,却不是他本身揣摩,就能想通透的。
…………
“这路枪势看十七叔他们常常使,我手脚笨拙,却使不好。”徐怀据实说道。
陶瓮盛着滚烫的鸡汤,瓮底都已经烧黑,拿草绳结成兜,徐怀提在手里就往驿馆走去。
但是跟着枪路的窜改,卢雄略有些佝偻的身姿,却像潮汐涌动般在鼓缩起胀。
“十七叔倒是不知情,”徐怀看过王禀眼里有很多的迷惑,只是低声说道,“我也是受人所托,这几天守在鹰子嘴给王老相公提个醒罢了,却没有想到刺客来得不慢……”
…………
徐武江得人报信说王禀找上门来,这时候仓猝从校场赶返来,看到王禀与徐怀站在前院里,问徐怀,
除了王禀午后跟徐怀又碰过面外,卢雄也不信赖徐怀是憨货,但徐怀身形却又有几分呆滞,像是习武走岔了门路。
王萱手里还抓着一个锦帕小承担,却不晓得装了些甚么女人用品,叫她都没有勇气昂首看徐怀、徐武江,拽着祖父王禀的衣袖,逃也似的跑开去。
荻娘从后院走过来,她没有见过王禀,游移的打王禀祖孙两眼,问道,
河东贩子有堆栈,驿所平时要没有官吏过境,非常冷僻。
“徐怀,谁找我?”
徐怀也不晓得接下来要如何办,说道:“有甚么新的动静,我会去找王老相公的。”
“吱哑!”
苏荻说罢就拉着女孩王萱去后院了。
就见卢雄使枪时视野高远,却始终有一分重视力落在挪动的枪尖,长枪每一势劈抽、攒刺、拨打,不像十七叔他们使枪行云流水,显得特拖泥带水,却有着特定的节拍。
他此时更想晓得徐怀这少年在鹰子嘴崖头所说的“他家大哥”到底是谁,眼睛盯住徐怀问道:“徐节级仿佛事前并不知老朽途中会遇刺客?”
卢雄搞不清楚如何回事,却无毛病他多说几句:
徐怀看了一会儿,便看出卢雄所使枪势,恰是徐氏族人遍及都会的伏蟒枪。
“我来去送。”徐心庵心痒痒想要将这差事接下来。
在鹰子嘴时,徐怀看到卢雄将一柄直脊长刀横在膝前,却不想他还随身照顾长枪,猜想当时环境紧急,他来不及将藏于车厢里的长枪取出。
看到卢雄也使这路枪势,徐怀心想他曾从过军?
徐怀蹲在前院廊下“犯傻”,听着一声响,院门被人从内里推开,昂首却见两鬓霜白、瘦脸清矍的王禀,与他有些扭捏不安的孙女王萱探头看出去。
“不费事徐小哥——萱儿长大成人,老朽措手不及,只能跑来乞助尊夫人。”王禀拱手道。
王禀年过六旬后,身材禁不住有些佝偻,近年来又愈发清癯,也就显得肥大,也就烘托得徐怀更加健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