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笃清面前一亮,伸手就要去拍楚衡的肩膀。抬起的手臂被人悄悄卸了力,他扭头看向面无神采的陆庭,咳嗽两声:“这主张倒是不错,只是不免轻易引发商户们对朝廷的不满。”
他身边这俩小童别的都好,就是大的板着长脸,小的又话唠,中和中和倒是不错。
“待扬州事了,自会有人别的送来欠款。陆庭……就为本世子做一次包管。”
太和八年,扬州地动。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为礼。倘若礼不敷用,那就兵上。不必派兵围了那些人家,只消摸准了各家粮仓的位置,派上几小我充作白脸,手持火把威胁烧粮,再用几个能说会道的扮作红脸,许以好处,不信他们还会不肯承诺。”
“三郎不怕被扬州那些富商恨上?”
楚衡只在弹压流寇那天,和陆庭见了一面,只是因外头统统的事都还没措置好,陆庭把他抱进卧房后就再没呈现。
有人迈着大步走了过来,楚衡迎着声音看去,见是张略显得陌生的脸,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是谁,只都雅了眼陆庭。
这是时隔一天后,楚衡第一次看到陆庭。
楚衡说着又走了几步,见邵阿牛家的地步边上站着个别格高大的男人,不由多看了两眼。
赵笃清为施助哀鸿而来,可入了扬州城,却被本地的富商们搅合的头昏脑涨,就连他亲身登门劝说,都只能获得那些奸商的推委。
“屋子烧了再盖,药田毁了再种。”整碗冷淘塞进五味的怀里,楚衡伸手摸了把他脑袋上的圆髻,“人活着就好。”
五味说着就要去喊白术,楚衡伸手一把拎住小孩的后领,轻松往身后一丢:“待里头吃冷淘,我就去前头转转。”
田里那些卷着裤腿的耕户和穿戴甲胄的兵士一道,忙活着把毁了的地步清算出来改类别的。
更何况,被陆庭拦腰抱起的时候,那家伙的手贴在他腰上,的确快烫掉他一层皮了!
“三郎有主张?”
他忍不住往赵笃清脸上去看,果然模糊可见眉心的“川”字。这一打量,又叫楚衡重视到了站在赵笃清身边的一个亲卫打扮的少年。
“主张是有的,就看朝廷愿不肯意付这个价。”
楚衡收敛面上笑意,双手一掬,深深一摆:“正因如此,故而楚某恳请世子,先用我别云山庄的存粮低价出售,逼一逼他们。到当时,哪怕不满,也只是对于楚某的不满,与朝廷不关。”
楚衡面上倒是一副忠肝义胆,又与人盘点粮食,又命管事把算盘拨得“啪啪”作响,完了以极低的代价,将别云山庄统统的存粮都卖了出去,只留下充足全庄百余人吃上一个多月的口粮。
“楚三……楚郎君,你还未答复,如果那些米商不肯卖粮,又该如何压下粮价。”
这主张到的确简朴。
身边的校尉像是被他狠狠的怒斥了一顿,抱拳低头,却又被他悄悄拍了拍肩膀。而后,他回身,视野相触,楚衡弯了弯唇角,微微点头。
在调派庆王世子赵笃清带人往扬州施助哀鸿的同时,燕都方面,太傅丘壑又上疏扬州地动,天子当祭六合。随即,浩浩大荡一行人,出了皇宫,去到外头祭奠六合四方神佛去了。
“三郎,这位是庆王世子。”陆庭在旁解释,又挥退追着赵笃清的脚步跑来的小寺人,只留了几个亲卫,“大郎如何来了?”
“实在,如果扬州的粮价能够降下来,说不定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赵笃清挑眉。
这一口冷淘下去,五味捂着嘴,哼哼:“三郎,那些黑心肝的流寇烧着了好多屋子,阿兄特地去了趟云山居,三郎的药田被毁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