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莲蓬翻开以后,一股子奶腥气,剥出一颗莲子丢进嘴里,嚼了两下,果不其然水气太重,难以下咽。
这是明着跟他奉迎东西当寿礼呢。
马车进城后,小寺人便领着路去了燕都最大的一家邸店。这店开在西市内,两层楼高,前庭后院,倒是比普通邸店都要宽广。
他此番进燕都,全然是因一个多月前收到的圣旨。
楚衡点头,闭眼小憩。白术垂眸,伸手挖了一口莲子塞进嘴里,眉头一皱,看了看楚衡,咽下满嘴苦涩。
“那孩子,你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江羌张嘴,口中的话还将来得及吐出,白头老翁俄然大声道:“为甚么不想要?那是龙嗣!听闻楚郎君为天子制成了长生不老丹,那必然也能为羌娘做出如何喝也掉不下孩子的保胎药!”
楚衡住的那一屋在二楼,出了房间便是廊道,能瞧见底下院子里来交常常的住客。而屋内另一面的窗子推开,倒是邻近几家酒坊妓馆,邻近傍晚还未闭坊,连续有人进了那些店,明显夜里是不筹算出西市了。
门外有饥民乞讨,也有官家的马车趾高气昂地入城,只是城门口的盘问比以往都严苛了很多。
白头老翁口中句句称龙嗣,眼中的歹意却毫不讳饰,张狂地就好似底子不担忧楚衡会将江苑的不当奉告给旁人。
“三郎这几日夜里睡得都不结壮,上回偶然间曾听三郎提过,莲子甘涩性平,有补脾止泻,清心养神益肾的感化。方才瞧见荷塘边有人采莲蓬,故而买一些返来,好给三郎熬汤喝。”
楚衡怀里一空,倒有些遗憾。
“不必叨唠郎君了。”
他深呼吸,“女子如果喝多了用于落胎的药,不说今后是否还能有身,便是性命,指不定哪次落胎时,就会因大量出血不得已送掉。若您老真是她的养父,为何不替她考虑。”
楚衡看了两眼仍坐在车内的白术,咽下口中莲子,将手上莲蓬放下,问:“另有多久到燕都?”
“要不要我给你号个脉?”楚衡脱口而出,见江羌一愣,又道,“你神采看着不好,也比之前更瘦了,如果不好好调度,怕是没法照顾好孩子。”
白术一向跟在身后,见他停在了一家酒坊前,还与出了酒坊中一个胡女谈笑,忍不住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拳头。
“她如果实在不肯,不如夜里先跟我睡,明日再送她返来。”楚衡抱抱江离,发起道,“我就住在沿街转角的那家邸店,夜里如果想她了,再过来接也行……”
半夜,隔壁的声音终究停下。
白头老翁的话,听着像是在疼惜江羌掉了孩子,但仔谛听,却清楚带了极大的残暴。仿佛她肚子里已经被打掉的,今后能够怀上的,不过只是一块肉罢了。
阿苏娜连连点头,伸手就要去抱江离。小家伙却像是长死在楚衡的身上,抱紧了他的脖颈,就是不肯放手。
当夜,在楚衡不知情的处所,阿苏娜抱紧了离离,捂住她的嘴,恐怕小家伙的哭声惹怒了隔壁屋正在施暴的男人。
“阿苏娜。”江羌缓缓开口,“江坨快疯了。”
楚衡无法,问过前来宣旨的小寺人,得知明德帝的寿诞是在玄月,又算了算庆王收到圣旨,从归雁城回宫的光阴,忍不住啧舌。
二楼转角的门路上,江羌俄然出声,身后还跟着之前楚衡打过几次照面的白头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