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夙来晓得她阿谁庶出的阿弟长了一副好面孔，可面前此人即便是穿戴一身过了时的冬衣，发如鸦羽，面白如玉，配上一双眸光暖暖的丹凤眼，还是标致得叫民气生羡慕，忍不住就愤怒了起来。
“不比，都不比……”楚衡摆手，一个踉跄往前冲了两步。一旁的楚大郎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扶他。
陈四郎瞧见他的模样，冷着脸哼了一声。
他就这么随便地往边上一站，随即吸引了很多人的重视。无数目光齐齐落在了他的身上。
出了花厅往前走，未几会儿就到了前庭，楚大富和身边几个管事正笑盈盈地欢迎着来宾。丫环们将女宾迎今后院，男宾则一概引入前庭。
楚衡那里是真醉。
只是装醉这门技术活，做了就得做到底。
楚衡十四岁那年入殿试，却因殿前失礼被斥的事情，只要楚家最清楚。旁人只当是出了点小不测，详细倒是不知。可儿皆八卦，对于此事老是猎奇的。
有冷傲，也有猜忌。
“为甚么把他叫返来过年？”花厅内，模糊传来楚家母子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陈四郎的安抚声。
“阿娘！”楚二娘欢畅地走进花厅，见了坐在上头的廖氏，赶快施礼。又冲着楚大郎娇娇地喊了声“阿兄”。
听到丫环下人禀报，廖氏丢动手里的名单，忙叫身边的丫环去吧楚二娘迎进花厅。
可有人喜好便有人不喜。
“不比作诗，你要比甚么？”
“二姐夫，我跟你号个脉……”
五味年纪小，能够还不明白此中的意义，但白术后背一紧，明显是听懂了：“三郎去了前头，可要把稳些。”
五味和白术不像邵阿牛是自在身，兄弟俩都是卖身给了楚家。分炊时前任从楚大富手里讨到了他俩的卖身契，可真如果出了甚么事，楚家要打杀两个小童还是非常轻易的。
抬头瞧瞧日头，辰时了。
已经出了花厅的楚衡大风雅方翻了个白眼。
哗啦一下，好些来宾的酒杯掉在结案几上、地上。
他朝陈四郎拱拱手，不等对方避开，伸手便抓着陈四郎的手腕。看似醉醺醺的没甚么力量，实则用了劲。
一夙起来，楚衡就把西厢的丫环主子都叫到了身前，叮咛不得随便在宴长收支。
楚衡拢了拢身上的衣，循着婢女一起走到宴旁。
正想着，楚大郎带着个小丫环捧着一身衣裳从东厢走了过来。
他前脚才出花厅，后脚就听得楚二娘锋利的声音。
仿佛是有些不堪酒力，不过三两杯的工夫，红霞已浮上两颊，双眼迷蒙地盯着远处的梅树入迷。
庭中的梅花开得极好，如同万点粉色胭脂被施以巧手扑簌簌地点缀在枝桠间。
“哪有如何，不过就是个管事，见官就见官！阿娘你上回说过，往他喝的药里添点东西，时候长了他这条命就磨完了，我如何看他精力好得很！”
彼时，楚衡正被楚大郎带着在花厅里陪廖氏说话。母子俩聊得高兴，正对着接了小梅宴帖子的名单指指导点。一旁的楚衡低着头喝茶，只做透明状。
陈四郎虽未承认，可看他神采，来宾们也知也许这不举一事还真的没错。再去看楚衡，少年醉醺醺的，一脸“快夸我短长”的神情，如何看也不像是用心为之。
敢情拿几年前的格式穿身上去见客，就不是失礼的事了？
楚衡站在西配房的庑廊下，拢了拢身上的裘衣，深思着小梅宴上究竟要穿哪一身去。
一时候，庭中的氛围竟热烈了起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再不好男色的来宾，瞧见楚衡仿佛施了胭脂的脸颊，都忍不住美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