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除了一个在用竹篙击碎冰棱的仆妇,并无其别人。
“我不是让你给我缝上吗?”
林二郎却饶有兴趣地挪不开眼睛,这小娘子固然狼狈,可站在那儿自有一股神韵,我见犹怜。
沈氏瞧见梅雪嫣的模样,先是一愣,幸灾乐祸的笑容刚挂到嘴边又压下来。
林二郎发问,他跟梅雪嫣没打过几次照面,没甚么印象。
“梅女人说甚么话?我只不过是让你帮个忙,何必用身份来压我?看来你我尊卑有别,做不来朋友的,女人是朱紫,府里头哪个敢让你服侍?”
“免得。”陈婆子在小竹篓里翻了一下道,“嫣娘,明黄线用完了,我去绣坊一趟,你在屋里把稳点,如果出门记得把火熄了。”
陈婆子从厨房扫了一些火灰,回小屋里点着了柴炭,才升起一些暖气。
没有多想,梅雪嫣跟着红芷穿过一条走廊,到了沈氏住的院子,这里才有林府的气度,雕梁画栋,院子外边置了两个石缸,里头种着浮萍,只是这气候,莲叶是活不成的,水里头只剩下了一些枯叶。
“本来是弟妇啊,不知觉已经出完工大女人了,只等三弟返来,便能够办婚宴洞房了!弟妇如何弄成这副模样?快进屋擦擦。”
她本日也是经心打扮过,穿了一件暗黄貂毛袄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林二郎站在她中间高了半个头,中等身材,短眉宽鼻,有些发胖让他看起来有些浑厚。
梅雪嫣一向未吭声,冰水浸湿了她的棉袄,如坠冰窖,冷得彻骨,她的嘴唇发紫,身子冷一分,心就寒一分。
梅雪嫣抓紧了手中的针线来回,要不是绣坊时候仓猝,也开不了一百文的人为。
“少夫人让我来唤你,你跟我一起去吧!”
“做完这几个绣件,我就拿去绣坊托付,我们就能领一百文人为。我再去买些白面,能够蒸馒头吃。”
林二郎本就是色坯子一个,在外头红花绿柳不说,府里头有些姿色的丫环,他都会脱手动脚。梅雪嫣固然不算绝色,可身姿纤细,跟发福痴肥的沈氏比之不足,何况腹有诗书气自华,梅雪嫣身上的书卷气,就算是在小家碧玉中也独具一格。
不过半晌,外头传来脚步声,来的是红芷,梅雪嫣将手中的绣件放回竹篓子,用宽布挡住,免得她瞥见又生是非。
“这个丫环是谁?”
梅雪嫣懒得辩论,对她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
“既然你急着要穿,为何不本身脱手?红芷女人,你弄得我含混了,这林府里,是主子服侍丫环,还是丫环服饰主子?”
“当家的!”
沈氏转开话题,对梅雪嫣的落魄杜口不谈。
想到此处,红芷火气消了一半,清算了下本身的仪容。
红芷接口说道:“那你总不忙吧?我已经交代了陈婆子,这件袄子是我本日要穿的,你们是想让我出丑吗?!”
渐渐的,也就再也反面梅雪嫣搭话,垂垂陌生了。
红芷声音本就尖细细,调子一高就变得有些刺耳了,瞪眼睛看着梅雪嫣。
梅雪嫣心念一转,想到林二郎比来回府了。
梅雪嫣只感觉脖子沁凉,冰棱在木盆里一半化作了水,直接流进了她的贴身衣物,头发也湿淋淋了,她顿时打了个寒噤。
“梅女人,我是来拿回我的袄子的。”
一金一红两条锦鲤在石缸里头迟缓地摆动尾鳍。
“雪嫣啊,过几日便是老爷的忌辰了,要很多纸钱纸花,娘说不能让外人剪,显得没诚意,但是嫂子管家,忙里忙外,你归正整天闲得慌,此事交给你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