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知蔚池先是姗姗来迟,让他们在清风院门口足足吹了半炷香时候的冷风,现在又将人拦在院外到底是为了那般?说话间,桂荣细细打量着蔚池,只见他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面色惨白一身病态,看模样比他上一次见到时清癯了不是一点半点,心中便又对蔚池重伤的事情坚信了几分。
内监总管这个名头虽看起来无上光荣,但说到底他还是个主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本来就是个极不奉迎的差事,一个是九五之尊掌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一个是手握重兵军功累累的蔚家军统帅,两人对弈谁输谁赢委实难以预感。
这蓦地传出的声音让桂荣一惊,他侧首看去,只见一名梳着双丫髻,身量纤细矮小的少女正拉着一名小童缓缓上前,少女眉眼邃密,固然年事尚小,但浑身气度倒是清华无双,乌黑的披风将她的皮肤衬得莹白如玉,一双黑如曜石的凤眸清澈见底,现在正盈满笑意。而这小童长得唇红齿白,一样是一身素依,与这少女的端倪更是长得如出一辙,即便这小童并未说话,但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姐弟二人。
而桂荣在见到湛蓝姐弟的刹时便晓得要坏菜,现在再听蔚池提及紫芝山,贰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巨浪,饶是贰心机深沉,现在也再难力持平静,只得定了定神,死力忽视掉蔚池言语中的深意,艰巨的挤出一抹笑来,干巴巴看向蔚池道:“如此说来,还当真是丧事一桩,杂家在此便恭喜蔚将军了。”
“蔚将军这话便客气了,您是咱启泰功臣,现在又身受重伤,便是让杂家与几位大人略微等等也是无妨。”蔚池固然礼节上挑不出错处来,态度也出奇的好,但桂荣又如何能不清楚他对姜泽的不满?
桂荣来不及细想,下认识便将视野移向蔚池,只见蔚池满目慈爱,方才还略显寡淡的笑意较着深了几分。一时候,桂荣心下不由惊奇不定,就算他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是蔚池的嫡子与嫡女,且恰是前些日子葬身火海,被皇上追封为流云郡主与安乐侯的湛蓝与蔚栩!
恰在此时,湛蓝拉着蔚栩上前,笑眯眯与蔚池见礼道:“爹爹,女儿和弟弟来了。”
桂荣是姜泽从潜邸时带出来的人,蔚池天然晓得他的行事原则,他闻谈笑了笑,拱手道:“还请公公稍等,此番实在有桩丧事要奉告于公公晓得,此乃我镇国将军府大事,还请公公回宫后照实禀报皇上,就说微臣再此谢过皇上大恩了!”
这番话虽是蔚池成心说给桂荣听,想让桂荣转述给姜泽的,但何尝就不是蔚池在积云坡断崖下醒来时的最实在设法,说到动情处,他不由得红了眼眶,又抬眸看向神采生硬的桂荣,凤眸中带着久经疆场的铁血与悍然,“干脆彼苍仁爱,小女与小儿不但幸运被紫芝山玄清道长所救,现在又是皇上御笔亲封的的流云郡主与安乐侯,桂公公,你说着是不是丧事?”如此说着,蔚池又扫了眼桂荣身后的世人。
蔚池的脑袋没坏吧?都已经伤成如许并家破人亡了,还能有甚么丧事?思及方才在东院门口碰到的几名美丽丫环,桂荣耸拉下眼皮,眸子子转了转,难不成蔚池是要纳小?可话说,蔚池的正妻才死了没多久,先不说他在此时纳小会不会招人闲话,便是要纳小,也用不着大张旗鼓的让皇上晓得吧?
见蔚池满面忧色,又说有丧事要奉告,桂荣不由猜疑道:“蔚将军,不知这喜从何来?”
事情大大的出乎世人料想,除了桂荣与申姜同两名医女心下有些打鼓,其他世人见此皆是垂下头来,心中好一番考虑。但摆布事情并不与他们相干,他们最多只是个马前卒,此番前来,也就是帮着送些药材,不管是畴前还是今后,他们都会没甚么直面天子与蔚池的机遇,便权当看一出好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