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啐了一口，退回椅子前面的时候才左张右望了一下，小声问谢怀安：“少爷，那大清亡了吧？我这么说，不会有军爷抓我去砍头吧？”
谢怀安对谢修庆道：“叔爷这是说那里话，您想剪就剪，不想剪留着也成，我们家不搞‘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那一套，那是鞑子才调的。”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遍四周的族人，又笑了一下，对谢修庆道：“叔爷记得我们家是如何变成镇江人的，老祖宗给本身改了个名字，讳朽臣，还只敢写在牌位上，这‘臣’是‘臣’给哪一方，我到现在都不敢往明白了想。”
谢怀安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婉恬见了，一个没掌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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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站着一名剃头匠，拿刀的手另有点抖，几次扭头去看站在一边的谢道中，但他一言不发。
谢修庆一拳打在棉花里，满腔火气没处撒，却也不能在理取闹，谢道中重新到尾一言不发，可见是默许了，他用拐杖顿了一下地，抬手指向谢怀安，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好调转枪口，喝一句：“七府的都跟我回家！”
吴心绎被他都笑了，低声安抚他：“别怕，不会有人抓你，我们都稳定说。”
谢修庆重重道：“我毫不会剪这个辫子，我要把它……”
谢修庆怒发冲冠：“还不快走！”
“还说甚么！”谢修庆指着谢怀徐道：“你明天如果剪这个辫子，今后就别踏进七府一步了！”
谢怀安只感觉本身血管里的血都一寸寸凉了下去，他没有立即答复，反而先深深吸了口气：“当年前明灭国，满清占江南，下剃发令，凡男人皆留款项鼠尾，若从则活命，若不从则砍头。”
七个府里人俱都到齐了，站了一片，却鸦雀无声，婉贤实在很想笑，但被庄严的氛围所传染，不得不用力咬牙忍着。谢怀安深深吸了口气，微微侧头点了一下：“开端吧。”
他说着，俄然将本身缠在脖子上的辫子解下来，又蹲下身去磨刀，一刀将那根粗长的发辫割掉扔在地上，还不忘恨恨啐一口：“我们拜汉人的天子，鬼才去给那满人当主子呢！为着个头发就要杀人头，这满人天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都雅！”吴心绎从速拦住他：“等头发长出来就不消带了，现在择要着凉的。”
一院子的人都往她那看，婉恬从速摆手：“没甚么，叔爷您持续说。”
吴心绎给他递上一顶毛绒绒地貂皮帽子，他接过来戴上，巨大的一团，很有几分风趣。她面对谢怀安站着帮他打理帽檐，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
谢修庆哼笑一声：“这么快就向新主子摇尾巴了？大清还没亡呢！把稳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谢修庆道：“倘若民国当局真要强迫令公众剪辫子，那和洪贼又有甚么辨别？”
谢修达收到他的目光，慢悠悠地咳了一声：“修庆，莫上火。”
谢怀续在谢家纱厂里上工，经常要陪谢怀安见一些贸易上的朋友，那些新事物听很多，对剪辫一事早就跃跃欲试，但谢怀安还拖着那条尾巴，他也不敢自作主张地剪掉，好轻易本日阖府一起剪辫，没想到被本身爷爷搅结局。
谢怀安总算弄清了谢修庆的意义，不由看向一向沉默无言的谢修达，他当年留守镇江老宅，与洪贼那帮人打仗比谢修庆更深，却没有谢修庆本日的狠恶反应。
谢怀安伸手就要摘帽子，还鬼鬼祟祟抬高了声音：“我就说欠都雅。”
谢修庆拄着拐杖往外走，忿忿道：“我还想带着这辫子进棺材呢，你如果有点知己，就饶你十二爷一条命，不然一剪子戳死我，也好让我带着这根辫子进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