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一封暗卫密报，上书“玄月初二，诚王率军与叛军于青仑城会战，中敌埋伏。诚王身中两箭，昏倒八日，终出险”。
天子淡淡地看着内侍：“让他们三个都滚吧，朕看着烦心。”
那老花匠身形一顿，渐渐回身，看了一眼天子：“慕容氏痴情的，又何止小殿下一个？”
老花匠摇点头：“轮痴情，小殿下又如何比得过皇上您？只为了保全夫人名节，将亲生儿子当作弟弟，父子不得相认；只因为她说了句不肯让小殿下双手沾上鲜血，皇上便将小殿下交给念佛诵佛的太后扶养，明显他在诸位皇子中资质最好，却与皇位无缘，只因皇上您承诺了夫人，要保他一世欢乐安然。”
“步千洐？”天子面色沉寂地抬眸，“便是墨官城大破五国联军的平南将军？”
一年前。
“六月十三，诚王率东路军与青仑叛军正面遭受，各有胜负。”
内侍们跟了一段，却见天子在御花圃里一处极偏僻的角落留步。
天子不置可否，也不接折子，内侍悄悄退了出去。
“猖獗！”天子重重一拍龙椅，“枉你姓慕容，却没有半点慕容氏的勇敢狠绝！颜朴淙贵为九卿，自豢养名女子，何错之有？你既横加干与与他相争，便该一力承担到底，皇家婚事又岂能儿戏？你对那颜破月一往情深，为何又让与别人？天下那个受得起我慕容氏的相让？你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皇兄不成！”他厉声道。
天子神采乌青，一挥袖子突然起家，离了勤昭殿。
内侍赶紧点头：“诚王未曾奉告二位殿下。二位殿下大抵觉得，是皇上对诚王练习禁军的结果不对劲。”
……
“回皇上，已是戌时了。”内侍答道。
看着这封密报，天子只感觉内心一阵沉闷，将手札一丢，便朝御书房外走去。
“求朕也没用。”降落的声音缓而有力，“自太祖建国以来，慕容氏还未出过这等丑事！”
天子一怔，神采添了几分阴霾。他悄悄地望着老花匠衰老而安静的容颜，终究神采舒缓，声音却温和了几分：“湛儿像他的母亲。”
天子慢慢道：“是朕太放纵，才令你如此猖獗行事吗？”
天子沉默不语。
“砰——”茶盏摔碎在距他半丈外的空中，殿内数名侍从扑十足悉数跪倒，头埋得极低。
天子微微色变。
想到这里，天子眸中隐有泪意。但他只失神了半晌，双眸立即规复腐败。
次日，天子收到暗卫的折子，说是诚王已随二殿下往北安定青仑族叛军去了。天子看完，将折子放在书案左上角，寂静不语。
“颜破月与我本无伉俪之实，亦是我遣她走的。统统皆是我胡作妄为，求皇兄惩罚我一人！”
“是。已经跪了三日三夜了。”内侍悄悄道，“方才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入了宫，陪诚王一起跪着。”
他不晓得等了多久。
“阿离，我不怨你，从不怨你。我只要你承诺，不要让我们的湛儿做天子，让他做一辈子繁华闲人，好不好？”
天子朝老花匠点了点头，缓缓走回了勤昭殿，屏退世人。未几时，慕容氏暗卫首级，悄无声气地入殿跪倒。
他的话令天子恍然失神，想起很多年前，阿谁欢欢乐喜叫本身“阿离”“阿离”的女子。天下只要她一人，对当年阴鸷娇纵的太子如此猖獗；也只要她，被迫失身于他，乃至生下他的儿子后，却仍然刚强地爱着另一个男人，而阿谁男人，大胥第一权臣，终究助他慕容离登上了皇位，作为互换，他也带走了她。
天子挑眉：“十七还跪在那边？”
“我慕容氏当年以勇猛夺天下，怎会生出湛儿如许心慈手软的痴情种？”天子感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