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铺道,香花净水撒上。他们用最昌大的仪仗驱逐这能征善战的帝王。他们坚信他手中的刀剑是能够斩平这乱世的鬼怪魍魉。
她白腻如雪的面上浮起红晕,想要别过甚却被他一把抱入怀中。熟谙的男人气味令民气悸。平生第一次她有种羞怯要死的感受。
“你笑甚么?”她气急,“内里的侍卫都听到了。”
世人惊奇,不明以是地看着他们。
“御天……”她终究唤出他的名字。
世人都愣住了。
炽热的情话由他说出都是羞死人的情义。
但是这些话堵在喉间都忘了如何说出口。
“你醒了?”身边是熟谙沉郁的声音。
天光光辉,照在他表面清楚的脸上。她瞥见他飞扬的剑眉,瞥见他挺直如刀刻的鼻梁,瞥见他都雅的薄唇正在说甚么。
……
龙辇的车帘翻开,天光倾泄下来,照在龙辇中端坐的两人。世人昂首,俄然感觉面前的一队人刺眼得不似真人。
还跪在地上的百官们面面相觑,无所适从。他们想去斥责那些无知的百姓们,帝已有皇后,这位并不是皇后。
颠末端灭国、颠沛流浪,另有颠末端生与死,她还在担忧甚么呢?
饶是她心性再清冷平平,这两日夙御天与她日日夜夜厮混在一起也感觉羞怯难当。夙御天渐渐停了笑,便一眨不眨的看着怀中的人。青鸢被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得浑身不安闲。
是的,她忘了这是他的朝臣他的百姓,他的统统,而这统统和她没有干系。
下一刻她被紧紧抱在暖和宽广的怀中。
百姓们分开两道,喝彩着朝着他们招手。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惊醒过来,仓猝推开身边的夙御天。她从帘子的裂缝中瞥见御道前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百官和百姓们。
面前墨月的身影垂垂远去恍惚,身后短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要力的手颤抖地搭在她孱羸的肩头。
复唐军三万海军皆没此一役。今后唐地千里皆归梁国。
乱了两百余年的中原终究模糊有了一统的趋势,一个可见的乱世又悄悄冒出了头。
“青鸢……”熟谙的呼喊从身后传来。
“青鸢,朕终究找回你了。”他说。
青鸢浑身一颤。她不敢转头,恐怕又是一场梦。
青鸢的脸又红了。
至此,梁国西起跃龙关,东至东海。北至北海,南至南越,是为当世第一强国。除了西北边的秦国,另有西南诸小外洋,中原万里膏壤皆是梁境。
车驾摇摇摆晃,青鸢缓缓展开眼。明晃晃的日光映着车帘上的金丝银线令她有半晌的恍忽。
他俄然转头,对百官道:“这是朕的老婆。她名唤青鸢。”
夙御天看着她的脸上的红晕从耳边一向伸展到了脸颊上,不由哈哈一笑。
梁帝归京,驱逐圣驾的大臣百姓们充满了十里的官道,到处都是锦旗招展,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青鸢……”他靠在她的肩头,声音微哑,“我很想你。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见了你恨不得每天搂着你,欺负你……”
她感觉更热了。
她还瞥见,他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中是她见过最无悔的密意。
是,她怕甚么呢?她又有甚么好怕的呢?
“你都雅。”夙御天笑,目光精亮。
他们看着夙御天策马扬鞭,抱着青鸢直冲向那巍峨的皇城,马蹄如飞,乌黑碎金的轻纱拂过乱世最后一点灰尘……
眼泪畅快地流了下来,青鸢含笑埋入了他的怀中。
她是青鸢公主,是毁灭了的唐国的公主。面前的光荣是他的,不是她的。
千万滋味在一刹时涌上心头,有种世事轮换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