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儿、珩儿……”左氏猝然攥紧手中血帕,咬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计,喝令侍女:“快、快将衣服脱下!”
跪在墙角,这一等,侍女等了很久,却,再也未将主子安然盼返来!
“我倒是传闻,小主明日就要飞升极乐净土!”另一个粉衣娇俏的小丫头,奥秘兮兮地说道:“我在贵妃娘娘身边奉侍时,听沲岚姑姑与娘娘私语,说是小主这病拖不得了,不若趁神坛祭天之时,让天师念咒请神来渡了他的魂,让小主尽早驾仙鹤飞升极乐,早日摆脱!”
明暗两厢的雅舍,残留着中药味,绕进屏风,转入阁房,一眼瞥见床榻之上,病恹恹睡着的珩儿,左氏心境荡漾,未及多想就扑了畴昔。
“小主睡下了么?”
真如太医所言:娘娘偶有神智昏聩之时,病发后胡言乱语,才惹得龙颜大怒,得宠了八年之久?
“娘娘,奴婢方才出去,就见邻院墙头抛来一物,捡来一看,竟是这染血的帕!”
蹑手蹑脚摸进房内,连老姑子的身影都未曾瞄见,房间里竟也无人守着,她走得极是顺畅。
侍女心惊胆战地站到岩石上,攀着围墙往邻院里头一看,回过甚来,小声禀告娘娘:“院子空着,没有人!”
“娘娘恕罪!求娘娘开恩!”
左氏翻进邻院后,重重跌落在地,却连哼都不敢哼出声来,伏在草丛里,严峻地看看四周――
娘娘这是在哭?!
左氏仍不敢粗心,屏息,提拎着裙摆,沿墙根谨慎挪移着脚步,悄悄靠近配房。
本觉得要费些工夫,寻觅珩儿的房间,安知,稍一抬眼,就看到东侧配房朝着天井的窗台上,晾着一双小孩的鞋子,直将她诱到房门外。
卸下凤冠,乔装成宫婢的模样,左氏挪步窗前,探视窗外,瞄着四下里无人之时,她竟翻窗而出,提拎裙摆,冲到了院落围墙边。
侍女惊诧不已:仪坤宫早在八年前,就换过一批主子,不知何故,圣高低旨将皇后禁足在仪坤宫时,本来服侍皇后的那批主子,就被改换了,她进宫奉侍娘娘时,也曾听到一些宫中讹传。
砰!重物坠地之声,隔着墙仍清楚传入耳内,侍女吓得跪倒在墙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僵跪在那边,冷静祷告:万莫出事!万莫出事!主子快快安然返来!
虽知娘娘并不心疼小公主,奴婢们却也只把那些讹传当笑话来听,未曾想,娘娘本日竟然亲口奉告她:珩儿是她的亲生骨肉!
“还发甚么愣?”皇后忿然作色,厉声道:“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奴婢不敢!”奴性大了,不管主子要做甚么,只须一声令下,决然不敢违逆。
主子怎能够身涉险?侍女吓得神采煞白,仓猝摆手,饶是借她十个胆量,也不敢来搀扶娘娘往那墙头上爬。
“本宫要见珩儿!本宫要见珩儿!”
六宫之主、皇后之尊,现在,却落得个乔装改扮,以宫婢之姿,偷偷摸摸翻墙而入的宽裕地步。
莫非……
侍女大惊失容,觉得自个做错了事,仓猝跪地“咚咚”叩首,唯恐主子惩罚,降下廷杖之刑。
她心头揪痛,颤手抚摩孩子的发,按捺不住哀痛,泪如泉涌,几乎哭出声来。
侍女吓得半死,不断地叩首告饶,左氏一把揪向她的衣领,急道:“快把衣服脱了!”
隔着屏风,朦昏黄胧的,看到小主安睡在床榻上,丫头不敢冒然入内,就在外屋搁下香炉子,将小主的外袍晾于香炉边上,晾衣熏香。
左氏急出了泪,一把抓住贴身侍女的双手,颤声道:“珩儿是本宫的亲生骨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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