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段深藏的旧事，燕然对于燕霖和燕疏的豪情，已然分歧先前。她对母亲没有印象，但是在燕霖近乎诡异的笑容中，脑中又想起出京时，燕疏抱她上了城墙，拜别时悄悄摸了摸她头上的斗笠……俄然深深地认识到，那是她的哥哥。
“小然儿，天子这个位子嘛。”燕霖拖长了腔调，“我也中意你。”
“甚么意义？”
母妃泉下有知，但愿能明白，太多事情不在他的把握当中。燕霖渐渐地想，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要听任燕疏持续下去……他决不能。
燕然心中一凛。
一队人的脚步越来越清楚，未几从夜色中冲了出来，是前去知州府奉上战报的兵士们。见到纪桓，他们吃紧刹住脚步，兴高采烈道：“纪大人！胜了！府兵已经投降，洛阳王帐下的王五和罗六活捉了节度使吕怒！大人，我们守住陕州了！”
十五年前，一场瘟疫从河南道发作，死了很多人，有几个村落的人乃至死光了。当那场瘟疫不成制止地传入洛阳时，心肠仁慈的洛阳王妃站出来亲身照顾灾黎，明州江氏的家学渊源向来是个迷，传闻最后压下了瘟疫的药方，最后的版本就是江纭写的。但是她自个儿，却在医治灾黎的过程中也染上了瘟疫，终究没有撑下去……
他面上挂着永久完美的笑意，就如他的表面一样，俊美得挑不出一丝不对。只是没人晓得，在一层一层的假装下，燕霖不动声色捏紧了手指，心中正在一遍遍反复母妃当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燕霖手肘支着圆桌，单手撑下巴，眼角上挑直视燕然。
却说纪桓和何八走出衙门，夜风凛冽，全部陕州的长街都处在一种模糊的躁动中。
少顷，纪桓想完了琐事，抬手为何八添酒，俄然福诚意灵：“传闻他在楚地，爱喝一种酒，叫相思泪。”
他背后恰是吕氏名下的一家酒楼，一个足有半人高，两人环绕大小的酒坛被百姓砸破了，酒水流了一地。欧阳青云干脆请人把破酒坛搬了出来，弄了一张桌一条椅，在街边用大碗舀坛中的余酒，纵情对月痛饮。
那庞大的酒坛中的酒水渐渐减少。
全部房间堕入死寂，就连外头跪着的那道人影，都全部儿僵住了。
纪桓无法，这欧阳先生看来喝多了，一股脑儿地胡说话。
“他之前，半点都不肯伤我……”
燕然扭过甚，眼角泛红，水灵灵的大眼睛亮得骇人，她喃喃道：“向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燕然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刀子捅进心口的滋味，还是微微仰着头，纪桓比她高出半个头，她风俗了，老是会站在最合适的角度，希冀纪桓暖和宠嬖的目光能将她裹入此中。
他已经食言了很多。
燕然呆呆望着那扇门。
纪桓轻叹一声，不看燕然心神俱碎的模样，回身而出。
纪桓闻言，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他久久没有出声，最后也只是抬头，凝睇高悬夜幕的明月。
她没记错的话，洛阳王妃是传染瘟疫死的。
欧阳青云醉眼迷蒙，含混问：“……天亮了吗？”
如果孝元皇后不是早早就死了，洛阳王妃在短短三个月后步上后尘，恐怕燕疏确切会如纪桓所愿，平生做一个安闲如风的外洋谪仙。
何八站了起来，跟着纪桓走了。
江纭为了医治瘟疫患者，不顾令媛之躯，好几餐都是在宫外用的，身边天然环绕了很多费事百姓。她对于那些不幸人又哪有防备，吕氏的人混在此中，便有了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