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轻吁一口气,笑道:“你这皮猴,连母亲都乱来,还不快从实招来?”
“母亲,不管如何,你总得有个筹算。现在你有了身孕,更粗心不得。昨儿个你看到了,三姐姐借力打力,明为二姐姐,实则指向你,老太太就势下坡,拿你开刀。母亲,居安思危啊!”
“那年他十七岁,入了姑苏府学读书。父亲偶染风寒,他带着两个同窗,来看望恩师。许是造化弄人,我与二姐正在桂花树下拾桂花,他们闻着桂花香寻来,避之不及,就遇着了。小户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寒喧着说了几句话。
欣瑶目光清澈道:“母亲,祖父曾教诲我‘变态即为妖’,在你与父切身上,我想到了这句话。”
顾氏拍拍女儿的手:“行了,别绕弯,有甚么就直说。”
蒋欣瑶在任何时候,任何窘境,从不虐待本身的肚子。在她看来,只要吃饱喝足,方有力量冲锋陷阵。
陈氏一听到老太太赏了东西给周氏母女,气得连连嘲笑。这些大哥太太明也赏,暗也赏,如何不把库房都改了姓周的?陈氏愤怒不过,甩个帕子,绷着个脸就走。
顾氏笑道:“你这孩子,哪来那么多大事理。母亲这些年存了些私房钱,托你小娘舅,在乡间买了座三进宅子,原筹算离了蒋府,去过几年平静日子,就是舍不得你们。现在怀了孩子,怕你父亲更不会同意让我分开。”
蒋欣瑶当真道:“母亲,在我看来,那苏家之子为了出息舍了你,脆弱之人,不嫁也罢。父亲除了在娶你这件事情上,手腕不但彩外,并无错误,何必还想着分开?”
好久,清婉的声音幽幽响起。
“母亲,你恨父亲吗?”
周姨娘与三姐姐在府里如此行事,就连大伯母也是看不惯的,母亲却向来不争不吵,听之任之,乃至还放纵着。
“傻孩子,你还小,母亲不说给你听,是想让你在这府里过得高兴。女人这一辈子,也就在父母身边能活得随心所欲了。”
欣瑶顿住了话,蹙了蹙眉,狠狠心道:“你如果厌倦蒋府,女儿便陪着你分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果还想留在这里稳稳的做二太太,女儿便为你劈荆斩棘,扫清停滞,去除后顾之忧。统统但凭母亲本心。”
明天母亲说话时,脸上带着笑,那笑似摆脱,似放下,断不是以退为进的技。母亲,我说得可对?”
父亲教的都是浅显人家的孩子,此中有个年长我三岁的男孩姓苏,资质聪慧,深得父亲喜好,常说他是可造之材。我与他同窗七载,算得上青梅竹马。父亲见两家门当户对,早早为我们定了亲。”
“谁让我们是母女呢,都说母女连心,母亲内心想甚么,女儿天然会晓得。”
顾氏嘲笑道:“恰是如此。母亲虽不以泪洗面,却也心存不甘。都知民气易变,却未曾想变得如此之快。所谓平生一世,一人一心也不过是情深意浓时的空谈。”
花着花落,悲欢苦痛,人生执念,弹指而过。
顾氏端倪未动:“蒋顾两家攀亲后,有一日他醉酒而来,跪在你外祖父面前痛哭流涕,说蒋家仗势欺人,硬逼着他家上门退亲,若不允,他这辈子的出息便没了。”
顾氏乌黑的眸子微微一收,脸上无一丝波澜:“没有探听,也不想晓得。”
顾氏昨儿个惊了魂,夜里醒了几次,今儿起得晚了些。方才洗漱好,见女儿来了,便令丫环盛了两碗燕窝粥,交代欣瑶再用些。
蒋欣瑜幽深的目光落在周姨娘脸上,咬了咬,终是一声不吭的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