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云低着头小声接嘴,“……听多了夭寿。”她声小,雪雁自回身做自个儿事去了,倒是未曾闻声,却叫近旁几个小丫头们听得会心一笑。
听月就笑:“瞧大娘说的,还不是我们府里的水米养人呀……”说着伸手抚了抚脸,叹道,“只这俊归俊的,可不能俊过甚了,倘若俊的娘老子都不认的了,只怕是要给当妖怪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更慢了~~没有甚么好辩的,低头认错。
老太太坐在上头搂着黛玉笑咪咪地听着凤姐发了半日的好牙口,临到凤姐大喘气时方笑着让玻璃给她上茶。凤姐笑接了,叹口气道:“……谢老祖宗赏~到底是我们一家子的面子,我这个小辈能得着这么个机遇为娘娘的事尽份心,倒真真是我的造化呢,哎~也就是我们老祖宗心疼人,常日里到太太那边,也就紧着问地选的如何样了,工人请了几个了,一应的东西物件得了几宗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娘娘的事儿,眼里内心那里另有我呢,更别说赏口茶水了……”
黛玉不急,急的大有人在。只如次日针线大将为黛玉生辰制的新衣送了过来——这倒是算是贾母的份例里的。那管事媳妇惯是会来事的,说是立等着黛玉试衣裳,如有不当好拿归去改。可坐在外间一张嘴就没停过,一会儿说,“……这料子拿银子也没处买去,原是宫里贵妃娘娘贡献老太太的,统共只这一匹,就给了林女人了,这那里还当林女人是外孙女呢,真真就是远亲的孙女……”一会儿又道,“女人肤色好,正合穿这色,瞧着倒象菩萨跟前的玉女普通,真是又高贵又风雅,到底是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如果跟着姑老爷到了西边,哎,别的且不说,可不白糟蹋了女人这般的人才……”
第二宗,我也晓得现在各宫娘娘的家里都在筹办着探亲这事儿,这事吧,里里外外的都连着元儿同我们府上的脸面,可我们这脸面是同她们比出来的么?不是,元儿得封贤德妃,那是贤人给的脸面,宫里这很多娘娘,为何贤人单封我们元儿为妃……你们也多想想,想想这个封号,贤德,贤德,贤能淑德的意义呢,我们自家娘娘在宫里争得这口气,却要叫我们家在外头一味地斗富比阔给毁了不成?
润妍长手长脚地立在一旁,忍了半日方道:“可琏二奶奶这话也奇特,那是我们家的园子,我们家也没穷到卖地的境地,如何就能给他们用了?纵是女人一时肯了,大爷他们也一定肯呢,更别说这么大的事,必是要问准老爷才气定的了。”
黛玉起家送了凤姐,复又坐了。
凤姐扭脸往王夫人那面打了个不男不女的揖,笑道:“太太整日修菩萨,心慈着呢,再不会同我普通见地。……这若真有个不是的,我只求老祖宗疼我就是了。”说着就往贾母身边挤来,笑同黛玉道:“林mm,且将老祖宗分我些个,也让我避避祸才好。”
云莺上来清算了茶盏,转头出去立在黛玉身后道:“琏二奶奶这是……在打我们家后花圃子的主张?”——嗯,在她们的眼里,那地就是她们家的后花圃子,她们家的后花圃子就喜好种树。
黛玉将半点笑挂在脸上点头叹道:“这巧宗可极可贵。”倒是绝口不提贾、薛任一家的“机遇”。
一地儿的人听着贾母忽忽地发了这个话,不免都有些吃惊。事关女儿的脸面,王氏也稳不住了,头一个就要张嘴。贾母抬手阻了她,仍自道:“你们的意义我有甚么不明白的。只是我克日细想了想,这一则,探亲一事的由来,本就是贤人上察天心,体贴万民一个‘孝’字为始。两位老贤人又在这个意义上大开便利之门,方才使我们家得了这个机遇,可贵地能有这么个阖家团聚的机遇。可见这探亲一事,重的就是这个‘亲’字。元儿出宫,往那里去都不如往自个娘家亲,你们说,这探亲的地儿,除了是我们府里,还能是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