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起跟着王夫人回到了外祖母的屋子。食而有趣地吃了她进贾府的第一顿饭。要说黛玉这一日劳累,实在是有些怠倦了,不过,多亏了这位二舅母、王夫人,不竭地激起黛玉的怒意,应战着她的耐烦,让她始终复苏地保持着高度的鉴戒性。黛玉深知,她现在的一举一动,不但仅是在揭示她本身的教养与高贵,更是在保护着母亲的庄严――她是母亲教养的孩子,不能因为本身而使母亲受别人一点话柄。幸亏这回她早已知悉贾府饭后的场面,与三春进退分歧地漱口、洗手、接茶,做得不慌不忙,想来应是比本来边看边做来得更文雅合度罢。
王夫人终究带着李纨、凤姐辞职了。黛玉被外祖母搂坐在榻边,低头轻舒了口气:当娘的终究走了,接下来,就是阿谁“如宝似玉”的儿了……她真的有些无语,明天这一日,如何过得象在过通关游戏呢。一口气吐到一半,感受中间有人在打量她,黛玉斜目看畴昔,是坐在她同侧的探春,见黛玉看过来,也没有躲避,也没有笑容,只是那么睁着眼睛瞅着她。黛玉怔了一下,转过脸去,今个儿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加一件。
“二舅母。”黛玉躬身施礼,办理起十二分的谨慎。
“那里坐得这般远,且上炕来,我们娘俩坐得近些,说话也亲热。”王夫人见她如此,还是劝道。黛玉不肯上坑,这上炕坐的礼数,除了方位另有哪些她还不太清楚。她可不肯在这位二舅母面前错个一星半点的端方,还不知会落个甚么罪名呢,是以也是再三推让。最后实在没法,只得在王夫人动手西侧的炕沿上坐了。
黛玉闻声宝玉出了门,方上前来向外祖母施了一礼,道:“外祖母,即有兄弟一会儿要来,我且躲避了罢。”
“女人,要到了。”车子仍在走着,黛玉却已闻声鹦哥在唤她了。她展开眼,瞧见鹦哥体贴的眼神,“女人,可还好?”黛玉笑笑,自拿绢子按了按眼角,长长吸了口气提神。虽没多长时候,但多少总有点用。这位鹦哥倒确是个故意的,提早唤起她,若到了地儿再叫,下车时总会显几分睡意,可就不好了。才清算着,内里已有婆子禀道:“林女人,到了,请下车罢。”
黛玉心知她说得就是宝玉,听她嘴上“孽根祸胎”、“混世魔王”的叫着,倒是一脸的宠溺之情,想起早间在外祖母房里她的模样,心下不由一酸:我尚且比宝玉年幼,你却那般狠心嘲我无母。这会子提及本身的儿子,你就现出这般舔犊情深之色,倒叫我的心往哪儿搁呢?心中如是想着,嘴上更是光不肯接她的话,只轻声点头称是,才不想再问为甚么会赶上宝玉,归正她已经晓得宝玉是跟着外祖母过的,用不着这会子听王夫人夸耀一遍外祖母是多疼她的儿子。可惜,黛玉不问,不即是王夫人不说。
这宝玉,怎地还不回家?这般晚了,庙里有什耍事?还是,底子不是去庙里还愿?黛玉在绢子下又忍住一个呵欠,她真的有些困了,看外祖母这架式,没见着宝玉,是不会松口让她去歇息的。哎……外祖母时不时地问黛玉两句家常,榻前围坐的三春也时不时的说上两句,只是终没有白日时那般热烈,黛玉瞧见最小的惜春都有些歪歪倒倒的了,想来本日只怕也如她普通,是没睡成午觉的。就这么怏怏地坐了半晌,终究有个丫头挑帘出去回道:“宝玉来了。”外祖母听了,忙欠身引颈,黛玉略一思忖,也起家下榻,与三春站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