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让贾二爷进内宅就是陈腐?”黛玉公然变了神采,她本对宝玉待女子的随便之态就有诸多腹诽之处,前几日还听娴雅提及,宝玉拉着春柳不罢休,涎着脸地问东问西,这会子被这一句话挑动了新仇宿恨,不由心下大怒。冷哼了一声,道:“前两日我听你说,女儿们是水做的,是极清贵的。男人倒是泥做的,但是如此?”

“噢,我堂叔获咎宝二哥了?”黛玉略略提了点声,似笑非笑地睇向宝玉。

“回老祖宗,这一日过得极痛快,林世叔人很随和……”听着宝玉笑说着一日里在林府里的见闻,黛玉才略放了下心。她这一日底子就未想起他过,现下想来是定是一向在外宅里与堂叔他们在一起,只是黛玉晓得,他夙来是不喜与这些老夫子相处的,如果于贾母处出些怨怼之言,只怕今后再想归去……大小也是个费事――林府里连宝玉这高朋都怠慢了,于她黛玉这个主子倒没甚么,这林家下人接待不周之责倒是坐实了的,是定会被贾母拿来讲嘴的。现在见得宝玉并无不满之色,黛玉也不由轻舒了口气,无不诙谐地想到:莫非为着我这两位堂亲品德气质均属不俗,落在宝玉眼中,也算是他能接管的帅哥一族?

“我,我不是……”宝玉已被说得怔忡无语了,早已不复方才的气势,想要辩白甚么,却又说不出个事理来。

“这个启事么,再明白不过了,宝二爷还需问我……”黛玉见房里两个婆子都是贾府的人,此时均严峻地往这厢里望过来,也怕她们平白出去胡说嘴,好歹静了埋头,不再刺激宝玉,“你既说男人是泥做的,莫非你不是男人,不是泥做的了?”

黛玉又嘲笑一声,道:“都说宝二爷与旁人分歧,现在看来,确是分歧:若那些浊物笨伯是真小人,宝二爷你可就谓是伪君子了。”

待到席前,黛玉又往外间见过了堂叔与堂兄。两人各有寄语。二人虽说性子平淡,但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不复幼年孤傲,又在京为官多年,世事也是通的,现在正房嫡派昂首来就,加上黛玉又秀美敬爱,进退有度,几番下来,倒也确是寻着几分亲情。

“咳咳……不是,不是……”宝玉忙摆了摆手,看着黛玉还是那付要找他费事的模样,停了停,又苦笑道:“只是,他们都不准我去找你,说是内宅不准外男入内……”

“一日里都没与mm说上两句话,如何不来坐坐。”宝玉本是在笑嘻嘻地接丫头的茶,闻言叹了口气道:“这一日可憋坏我了,你那堂叔可真凶啊……”

宝玉于此言最是要紧,虽常被人斥责荒唐,却老是立定情意不改。现在见黛玉面色不善地提起此话,怕她是要借此出气,,不由也肃了脸道:“林mm感觉有何不当?”

黛玉啜了口茶,斜眼瞧着宝玉一脸颓色,晓得他明白了三分,却又见不得他这般经不住打击的模样,撇撇嘴道:“可惜了老太太一片苦心。她将你自小带在身边亲身教养,不过就是怕你被内里那些蠢物给担搁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以她白叟家又特特地指了好些秀外慧中的丫头在你身边奉侍,老是希冀着你能在潜移默化当中涵养身性……可现在看来倒是适得其反,你不但未能体味她白叟家的一番苦心,反而凭着一己之浊气肆意妄为,平白污了这清明净白的女儿境地。真真可惜了这一群经心折侍你的女儿们……”――又不是只你一人能拿女儿们的清贵来讲事,哼,我若说不倒你,我就不是林黛玉。

黛玉的肩舆打进门就与贾府人平分了开来,一起被引到了内宅。黛玉在正屋里略作清算,齐嫂子就引了两位夫人来与黛玉相见。倒是两房远亲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早早就到了。年约三十许的是礼部那位堂叔的夫人,黛玉呼之为“婶”,另一名翰林编修的夫人虽已逾四旬,按族谱论起来,却与黛玉平辈。想是大堂兄伉俪无所出罢,大堂嫂非常爱好黛玉,拉着她的手一径地嘘寒问暖――两家里,只表叔一家生有一女,早已出嫁,随夫在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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