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早已回了房,拉着丫头们一通乱抹。丫头们听了此物的名儿,有不懂的,有害臊的,有用心顽闹的,只搅得一屋子的笑闹声。有那点上了的,拉扯间也被衣物擦落了很多,更莫说有人又嫌欠都雅,从速抹去的,宝玉拦着这个不准擦,却又拉不住阿谁,只闹得一屋子钗斜花坠、粉消绡落。
贾母又笑问:“这会子可顽得是甚么呢?”
黛玉拿眼看了看,恰是那本《淮南万毕术》,原是宝玉前两日取了去,说要照着买东西呢,遂笑道:“老太太忘了,原是上回为我要寻些道家静修保养的书典,您让内里的大爷们给考虑着给买些出去,这本的笺子上原写着,嗯,练丹初始篇的,我原没甚么兴趣,是以迩来才翻出来,不想却这般风趣。”说时也坐到贾母旁,瞧了瞧翻开的那页,指了笑道:“这个极风趣,前日宝玉只拿绣花针在头上擦了擦,放在水里,可就浮起来了呢。”宝玉忙在一旁点头称是。
“父亲现在可还安好?”
黛玉心知贾母是借机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给充公了,但见她白叟家并禁止丫头们点这守宫砂,想想本身的心愿已然达成,虽说有些可惜,再不能正大光亮的搞这些“科学研讨”了,但也不欲再肇事,也就笑嘻嘻地应了。
贾母笑咪咪地抚了抚宝玉的背,道:“你林mm说得极是。”却也不知这“极是”指得是能够随便画呢,还是应当有主子的气度。却又向黛玉笑道:“我还不知这摄生修性的书也这般风趣呢,玉儿且将上回买的那些书送来与我老太婆打发打发时候罢,……不过,顽归顽,你们可休再动那些针呀甚么的,细心伤着自个儿,可就不好了……”
他现仍住在碧纱厨里,这一通闹腾,贾母如何能不晓得,别的东西也还罢了,可这东西,宝玉真晓得做甚么用的么……又听宝玉说黛玉也在顽这个东西,一时真有些哭笑不得,又忙着人唤了黛玉过来。
黛玉扭头笑道:“这可不成,原是说好了的……你别尽想着偷懒,画不成,你写个字也可啊,再不然,你顺手画个圈,点个点儿,老是会得罢。摆布不过是为了瞧瞧这膏子要多久退色罢了,又不是总不消的。”说时看看地下那几个拉着春柳的宝玉的丫头,一撇嘴又轻声道,“……她们若抉剔你画得不快意,且让她们本身描了花腔再画就是了……没见过你这么……”到底是在贾母跟前,黛玉虽说很瞧不上宝玉这般尽惯着丫头们的软面相儿,却也不好多说甚么,只得转开首去,不再睬他。
宝玉道:“我在书上见着的,说是有种守宫制的膏子,可比凤仙花汁历害,画在肌肤上,能好久不退色呢……”饬字可通“饰”字,黛玉当时即将此物往“饰品”上引了一引,宝玉本喜好这些脂啊粉的,一听之下,不疑有它,此时也就当作一件打扮女孩儿的别致之物先容给贾母,且他一面说,一面还指着书上那行字于贾母看,“只是如何退色却写得不清不楚的,看不大明白。我与mm说,不如先买些来尝尝,看这膏子点在人身上,到底要多久才会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