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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一夜展转,隔日起家就将前阵子备下要带给父亲的各色物件十足又搬出来盘点了一遍。夹衫、夏裳是初做,针脚缝得虽密,只不知父亲穿戴合不称身;荷包上的竹叶模样还行,绣工也是几个荷包里做得最好的;络子款式简朴了些,幸亏每色都备得条;花酱做得自是没有母亲的好,也不过是本身的一片心……这一样样的,非论良莠,都是黛玉亲手做得的,只盼父亲收到东西时会高兴一些……也想着点另有她这个女儿在等他来接,多些牵挂,父亲做事也要谨慎些,偶然她真想写封信让父亲去官算了,可……这又岂是她能摆布的。想想又将本身那幅自画像取出来打量了一阵,想着这会去信可要让父亲也画幅肖像送过来,也可瞧瞧父亲现在到底是胖还是瘦,整日里这般忙,只怕白头发都要有了……哎,如果父亲故意,就是画像也一定能瞧出甚么来,可惜这世上没有照片,嗯,本身这像是比着玻璃镜里的影儿描得身高胖瘦,倒是对比片还真呢……
黛玉一面说,一面转目瞧去,宝玉已整了整神采,好声好气地又道:“好mm,不知我那里不诚恳了?”
宝玉起家要走,一听此话忙回身问道:“mm这说的那里话,我若不诚恳,就叫天打雷……”袭人忙抢上前来一把捂了宝玉的嘴,念一句佛,喊一句小祖宗,只道:“这些话也是混说的,可别叫老天爷闻声……”宝玉一伸手丢开她去,赶上两步拉住回身要走的黛玉,陪笑道:“好mm,我错了……”
黛玉内心那缕愁丝一时也难开解,只得临时抛了开去,却说云莺被紫鹃、春柳领着往各处认了门,又送了些家里带来的贴己与春柳等人,这边月梅等人怜她少孤,又有着幼时的情分,待她自不比得旁人,忙忙地按春衫的例儿与她地赶着新衣,或有不尽之处,紫鹃却只说她与本身身量相仿的,将本身的衣裳先取来与她穿了;又将常日里黛玉赏下的东西寻出来哄她高兴,倒也满是一团和蔼。
可惜世上再没有能招大家都爱的“完人”,云莺也是有人讨厌的,只是那人还没大表示出来,倒是云莺将对他的“讨厌”透露得非常明白。就如现在,黛玉躺在里间床上正昼寝半醒呢,就听得外间云莺的声音道:“宝二爷,我们女人还没起呢,你过会儿再来罢。”
只是黛玉身边四个大丫头的份儿都是齐了的,又不好超出宝玉去加人,是以云莺暂补了个二等丫头的份儿。黛玉心知只待宝玉年事渐长,必不会在贾母的碧纱厨中久住,待分将出来时,定是会加人的。本身的份例向来是与宝玉不异的,想来也不会委曲云莺多久,也就没再另想体例,只好言安抚了云莺两句。幸亏润妍、娴雅也都是二等的例儿,两下里劝着,倒也无碍。黛玉又嘱人与凤姐跟前打了号召,入了名册。虽说现在大伙儿说得明显白白各家用各家的钱,到底在人家地盘上,这面子还是要给的――打第二年黛玉亲身往凤姐处送那份银子时,就与凤姐申明,非论哪府里的丫头嬷嬷,只送到她身边的,一概由林家送来的那份银子里出例钱。是以现在黛美女在贾府涓滴无半分寄人篱下之感。且现下林府在京中的一应账务,齐嫂子也会按期报与黛玉晓得。就连宝玉都晓得,每季里有两三日是黛玉看账的日子,少去打搅方好。这般一来,黛玉虽足不出户,于这京中一应时令物价却只怕较这满府的主子都要清楚些,其别人虽不知黛玉能有这般详确,但也晓得黛玉虽看着似个仙子,却也是识得清米面,算得来银钱的“明白人”――这也是黛玉如此高调措置这件事的启事,只望有些民气头明白些,若再欺她年幼,就做出些拿她的银子买花给她戴还要让她戴德的事情来。远的不说,归正现下黛玉是绝没有听到过半句有关本身是凭借贾府的穷亲戚的说法了。倒是赵姨娘有次传闻黛玉会看账,咂嘴笑说林姑爷怎地打小就让孩子算账数钱,也不怕将黛玉这么个令媛蜜斯给养俗了。这话说得不东不西的,传到黛玉耳里,黛玉也只一笑而过,只是心下不由悄悄吐了句槽:仙子也是要用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