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倒不知探春mm与我们有甚分歧,她正端庄经是西府的三女人,是二娘舅的亲闺女,同宝玉普通唤二舅母‘母亲’……真要说与我们有甚么分歧,也只能说她是这府里的主,而咱俩是客罢了……”黛玉冷冷地打断宝钗的话说道,“我们做客的自应有做客的端方,哪有背后里群情主家的事理,薛姐姐你说是不是?”
春柳在一旁做了会儿针线,停下来瞧着黛玉揣摩了一会儿,心道:女人说得莫不是“暖香丸”……那熏衣裳的香丸不是我们本身铺子里制的百花丸么,怎地又成了暖香丸?暖香,暖香,嗯,这熏衣裳的香自是暖香了,倒比薛女人吃得那冷香丸更贴切三分。想来女人是不肯与薛女人攀扯上干系,才将这香丸唤作了百花丸罢……到底是我们女人为人沉稳大气,女人那一套四个金锁给了我们多少年了,几曾拿出来显摆过。偏那薛女人只单那么一个,就美意义拿出来讲嘴。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没见过大世面……
近些日子宝钗却来得勤,全不在乎丫头们如有若无的神采,尽管或长或短地坐上一会儿,说上两句闲话,待得黛玉困乏欲眠,她自悄但是去,全一派体贴和顺之态,一屋子丫头婆子见她如此知书达礼、进退有度,待她倒是暖和了很多。且,自家老爷出事那阵子,这位薛女人不是忙着参选,接着又被踢出来了么……倒是不比贾府里那起子人不是。
宝钗见她说得风趣,不免又逗她道:"你既是灵药,如何自降身份与俗药相论?自当十全十美才是。"
她这厢正蹙着眉自我排解呢,忽听宝钗在那边叹了口气,道:“哎~,可叹我是个没姊妹缘的,几曾与人这般靠近过。你虽也是独女,现在瞧着,于这一项上竟比我要强上十倍呢。”说到厥后,眼中竟是有了些许泪意。
她说得情义肯切,黛玉这会子气竭身乏,也懒得理她,尽管抿着嘴一笑,并不接话。宝钗知她面服心不平,却也不好再言,只得叹了口气,自带了莺儿回身去了。
黛玉唯恐天下稳定,尽管笑道:“是人都说你最是和蔼风雅不过的,安知你也有这等刻薄吝啬的时候……你倒不必咒我扯谈,一会子我们拘了宝玉过来三堂对证,倒要撕掰撕掰明白。”又笑道:“云儿也是个懂事的,不过要一丸来见地见地,又一定真要浑吃,你尽管说舍不得就是,偏又要经验她说是为她好。要我说,薛姐姐你的模样也是上上等的了,实在不必再吃阿谁添香了。方才云儿也说了,是药三分毒,纵是灵药也一定无事呢。”
可惜湘云的猎奇心不是这般轻易打发的,又听得黛玉边笑边说,“薛姐姐这 ‘灵药’还不奥妙呢,入药的都是甚么白牡丹花蕊,白荷花蕊……等等各季最纯的花蕊,和药的倒是雨水时的雨水,霜降时的霜……”湘云听得只咂舌,黛玉一起说一起笑,一时笑得接不下去,只好道:“总归都是可遇不成求的东西,零琐细碎十来样,当日真真听得我头晕。却偏巧又让薛姐姐她家一两年就给凑齐了,你说薛姐姐可不是个有福的人……这等纯拿花蕊入药制的‘灵药’,吃上一丸,自是通体要透出花香来不是……”
湘云本与秦氏不大熟悉,兼她脾气豁达,这会子离了大人,倒作不出甚么悲伤之态来。她性子又活泼,凡是她来,黛玉老是要与她谈笑一二,倒比常日里瞧着要欢愉些,是以一屋里丫头嬷嬷们待湘云也要靠近随便些。方给湘云见过礼,云莺不等湘云来攀扯她,已自奉了点心出来笑道:“你来得巧,我们女人这两日口里有趣,正让我做了点玫瑰核桃酥,倒也是你爱吃的,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