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玠穿戴靛蓝色镶流云纹滚边的直裾,腰间束着一条宽边锦带,大步走出去,问了白氏萧央在药食上的事,才转头看向纪柔,见纪柔低头缩着脖子,便叹了口气,对她道:“夜深了,阿央这里有丫头服侍,也用不着你,你归去歇着吧。”
萧央将琉璃盏端起来喝了一口,俄然道:“妈妈晓得红丸案是如何回事么?”
萧央倚靠在迎枕上,销金兽口中吐出淡白轻烟,幽幽不断如缕,窗外还下着细雪,就见纪柔出去。她穿了一身天水碧的袄裙,方才披的灰鼠皮的大氅由云竹捧着,头上绾了端方的圆髻,只戴了支白玉雕兰的一丈青,清平淡淡愈发衬得她皮肤白晳,姿容娟秀。
“妈妈不肯奉告我,我便问旁人去。”萧央悄悄道。
纪柔的声音里辨不出喜怒,“替我梳洗吧。”
抱石才放好了香炉,便听内里淡秋笑着存候,“夫人是来瞧女人的?女人方才便醒了,奴婢这就替夫人通传!”
大夫人纪柔是户部侍郎纪大人嫡女,比萧玠足足小了二十岁,常日里对着跟本身父亲差未几年事的萧玠,害怕得很。
纪柔悄悄地“嗯”了一声,“我出来瞧瞧姐儿。”
纪柔立即就站起家,下认识的今后退了两步。
云竹在内心冷静地感喟一声,纪家本来也是出过阁老的,只是厥后式微了,纪老爷在式微之时娶了个主簿之女,便是纪夫人。谁知娶了夫人没几年,纪老爷便中了进士,竟被户部尚书瞧中了,一起汲引他,并且要将本身的女儿嫁给纪老爷,厥后得知纪老爷已有妻室,荆布之妻不下堂,这在朝中也是一条不成文的端方,纪老爷怕被人指戳,最后便纳了户部尚书章大人的庶女做了贵妾。
萧玠又对萧央道:“刘太医说你身子好了很多,先前虽说痴顽些,现在倒是清了然很多,你也不小了,之前一向也没开蒙,现下好了,过两日我便请先生来,落下的功课也不必急着追逐,我会叮嘱先生,你只要极力便可。”
这些是劝了也不丁事的。云竹只好道:“奴婢瞧着六女人倒像是好多了,之前夫人才嫁出去时,六女人还是懵懂无知的模样,只会呆呆坐着,现在倒是清了然很多。夫人没事儿便多去瞧瞧六女人。六女人毕竟是老爷的嫡女,且瞧着本日,老爷也是对六女人极上心的,夫人与六女人处好了,也有好处。”
正房的灯光仍亮着,模糊看到内里一个少女的剪影,跟着萧玠的长随见主子立足不前,便谨慎隧道:“老爷但是要去正房安息?”
观山阁内,白氏才拎了一个刻花紫檀木提篮出去,见萧央醒了,抱石正端了清茶一小口一小口喂她喝,便笑道:“奴婢瞧着女人精力尚可,太医也说了女人无碍。上一回女人便是俄然发了回烧,醒来后认识才腐败起来的,依奴婢瞧啊,今儿这回倒也不是好事,女人这是要更加好了!方才老夫性命人蒸了一笼阿胶红糖糕,说要给女人补身子,奴婢这才取了来。”说着将阿胶红糖糕端出来,还热乎着,“一会儿女人便尝一块,老夫人小厨房的梅嬷嬷做糖糕最是善于。”
……
萧央这一觉睡醒来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萧央拿起一块吃,甜糯轻软,又不腻人,确切是好吃。
窗外雪已经停了,望出去,统统树木亭榭皆仿佛琉璃砥砺。日光晖映下来,明晃晃刺眼。
萧央吃了药,这会儿有些泛困了,眼皮不受节制的便要合上,萧玠见小小的女孩儿神采乌黑,轻柔细细的肌肤,小小的嘴,将近睡着了,还强撑着承诺他,“女儿晓得了。”
白氏从暖笼里端出一碗温热的阿胶红枣姜茶,用透明的琉璃盏盛着,笑着道:“姐儿多喝一些,姐儿这脸上一丝赤色也没有,很多补补才行。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听宫里司天监传出的动静,说再过几日还要下雪呢,也不知这大雪倒底要下到甚么时候去!我们还得赶在年前去一趟大恩寺,可别赶高低雪才好,如果下了雪,少不得就得在山上住一晚,连山都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