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嘉和冯援也脱去貂毛披风,偎在白氏身边,听她读那些诗文故事、警句格言。
皇宫深深,武安侯府离着皇宫也不算很近,这一起风雪中提过来,本来温热的腊八粥早就凉得不能入口了。
颐和堂里烧了地龙,屋子里还摆着红彤彤的炭盆,人处其间,不但不感觉冷,另有些初春微暖的错觉。
雪覆地近一尺,视野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白茫茫的,勉强能辩白近处的树板屋舍罢了。至于远处,就只剩下一片起伏苍茫的乌黑。
冯援还小,这要寒冬腊月的招了风寒感冒的,可就不好了。
一时候宴息室里除了窗外吼怒的风雪,就只剩下白氏轻柔圆润的朗读声,恰如那东风吹过解冻的山泉,淙淙潺湲,流过一起暖和的春意。
白氏忙在腊梅的搀扶之下,下地清算好仪容,光荣道:“幸亏早就将这身厚重烦琐的侯夫人仪服穿戴筹办好了,不然这会儿还不到手忙脚乱。”
“父亲向来反面我讲这些事情的。”冯淑嘉神情带着几分遗憾,感喟道,“或许是感觉我是女人家,分歧适听闻那些血淋淋的残暴战事吧。”
冯淑嘉想,将来要做太后的人,和她如许的浅显人想的就是不一样,她倒是甘愿永无战事,四境安稳,少一些流血和捐躯。
潘玉儿一噎,很有些悲观沮丧,冯异和白氏伉俪俩,将冯淑嘉庇护得是真好……
战役,向来都不是某一小我,或是某一类人的事,它干系着千家万户的团聚和幸运。那些永久留在疆场上的将士,向来都不晓得,他们的家人在他缺席的余生里,会多么地痛苦。
白氏从窗隙间看着外头蒙蒙的飞雪,似自言自语:“这么大的雪,宫内里不会再特地犒赏腊八粥了吧……”
话刚说完,外头就传来小丫环吃紧的禀报声,说是宫里来犒赏腊八粥了。
幸亏潘玉儿不过是随口一提,也不再持续这个话题,而是谈起隆庆元年的晋王萧钢勾搭西凉兵变的那场战事来。
冯淑嘉早上存候以后,干脆就留在颐和堂里,伴随母亲幼弟一起说话赏雪,也免得一来一回,深一脚浅一脚的小径难行,再颠仆或是冻得抱病了。
冯淑嘉仓猝抬手合上窗子,又将冯援抱在怀里,替他擦去面上头上的雪花水珠,心疼道:“有没有冻到?”
雪下得大,迷得人几近辨不清出前路,又有北风凛冽吹面,如刀割普通生疼,前来赐粥的公公和保护的御林军也都不耐在这风雪里悠长受冻,赐粥谢赏以后,便仓促告别而去。
上等的银霜炭,烧起来没有刺鼻熏烟的浓烟或是气味,离得近一些也没有干系,只要谨慎别被炭火溅到就行。
因为冯淑嘉也留在了颐和堂,白氏干脆叮咛午餐就在小厨房里做,免得小丫环顶风冒雪地去大厨房提饭驰驱受冻,端上来的饭菜也能恰好温热适口。
迄今为止,她最清楚的战事,就是冯援出世时,冯异绝地逃生的那一次了。
冯淑嘉想了想,摇了点头。
至于大厨房,则尽管做下人们的午餐就行。
等冯援的周岁礼宴结束,腊月也就悄但是至。
幸亏以后冯援再也没有打喷嚏,神采红润,精力多余,没有任何的不适。
冯淑嘉往罗汉床边上挪了挪,让冯援离着暖和的炭盆再近一些,又试了试茶盏里的水温,细心地喂冯援喝下。
送走了天使,白氏便忙领着一双后代仓促折回了颐和堂,褪去厚重的金饰仪服,还上简便软和的家常袄子,舒畅地歪在罗汉床上。
至于其他,她不过是大略听闻过罢了,不见得比大梁百姓晓得的更多。
何妈妈很快将炭盆挪了过来,采薇也将温热的白开水递给冯淑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