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向没机遇开口的万大夫都连连点头：“混闹，真是混闹！”
“这，这是甚么，我不喝，新弟，你快拿走，娘不喝！”妇人蓦地去推新弟。
新弟被郭氏一恐吓，拉扯之间干脆一挥手，把那药碗打翻在地。
新弟目光下移，落到那杯子上，不由面露惊奇。
“娘，您快上炕躺着啊，躺着真的能保住弟弟的。”新弟要求着，话音已经带了哭腔。
细白瓷的水杯，内里是一汪红色，水纹悄悄颤栗着，漾起令人目炫神迷的波。
万大夫于心不忍：“还剩了些药渣，加水煎了，多少能有点结果。”
“我不要喝，婆婆，儿媳求您了，我不能喝，一旦喝了，我的孩子就真的没有了――”炕上的妇人疼得翻滚，要求道。
她说着又骂新弟：“死丫头，你把药碗放下做甚么，手里拿了甚么给你娘喝？”
程微并不催促，轻声道：“我不包管你娘喝下去，必然能保住孩子，不过你能够试一试，让你娘喝下后好好躺上一日，说不准会管用。”
这时郭氏已经看清杯子里的水是红色的，瞧着就有些吓人，上去就扯新弟，边扯边骂道：“死丫头，你给你娘喝的甚么，真想害死你娘不成？”
小女人被这记耳光抽的身子都转了一圈，跌坐在地上，口一张，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听到能保住孩子，在郭氏的步步紧逼之下，妇人已经落空了明智，强撑着道：“我喝，我喝！”
“啊？”新弟掩口惊呼，蓦地瞪大了眼，神情冲动，“你，你说甚么？”
这个时候的新弟，早已把常日对祖母的惊骇抛到了九霄云外，冲上去挡在妇人前头：“奶奶，别给我娘喝这个，喝了弟弟就真的没有了！”
新弟看看水杯，又看看程微。
一声清脆响声传来，屋子里静了静，随后郭氏反应过来，反手抽了新弟一个结健结实的耳光。
“甚么弟弟啊，那孩子底子就保不住了，再迟误下去，你娘的命说不定都要没了。”郭氏一手端碗一手去拉新弟，才发明十二岁的女孩子一旦倔强起来，竟然推不动，不由恨道，“死丫头，再拦着，我喊你爹出去打你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妇人竟真感觉腹痛减缓了一些，绝望中抱着那迷茫的但愿，在女儿的苦苦要求声中躺回了炕上。
小女人一咬牙，心想最坏就是万大夫说的那样了，另有甚么好踌躇的，微姑姑总不至于害她娘，因而一下子把杯子接过来，冲程微一拜道：“多谢微姑姑，如果然的能救我娘，新弟再来给您叩首。”
她转向万大夫：“万大夫，让我们家老迈送您归去吧，这药她不吃就算了，总归死不了人。”
她狠狠瞪新弟一眼：“死丫头，我这就喊你爹来清算你！”
程微瞧着跪在面前的小女人，虽只比她大了两岁，可蓦地间就有了长辈的感受，伸手扶她道：“新弟，你起来。”
新弟谨慎翼翼捧着水杯走到妇人躺着的屋子里，正见万大夫拿了药，递给郭氏。
郭氏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大儿媳妇的声音传来：“婆婆，我感受好多了，肚子没那么疼了。”
等新弟出去了，程微才把强撑出来的长辈架子收起来，靠在热炕上松了口气。
新弟转头，与程微对视，慎重点了点头。
欢颜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你如果想，别出声，就随婢子来。”
妇人早闻声大夫说她再不能生养的话，现在让她喝下这碗打胎药，无异于断了她对将来的统统希翼。
方才被妇人推了一把，还好妇人已经没有力量，水并没有洒出来，新弟一见郭氏要来夺碗，当下再顾不得很多，喊道：“娘，您快喝，喝了这杯水，弟弟就保住了呀，不然奶奶就要给您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