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叫了粗使婆子背上程微，画眉紧紧跟在一旁，三人分开了怡然苑。
程微敛眸，拉了拉衣角，喃喃道；“甚么事这么急，连八斤都没带着？”
可她不敢说出那场恶梦，在韩氏面前，只剩仓促无措。
万一，万一梦中的事提早呈现如何办？
“快一些，你踌躇甚么，我不奉告母亲就是了。”
程微理也不睬，仓促撂下一句话：“我去夫人那边！”
程澈的贴身小厮就是八斤，眉眼矫捷，常日里颇得主子看重。
等出了院门，程微出声道：“不回飞絮居，背我去二门口。”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又说甚么胡话呢！”韩氏啐了一口，哭笑不得，“你二哥一身技艺，是得了你外祖父真传的，他如果能骑马摔下来，看你外祖父打不死他！”
“母亲――”程微一起走得缓慢，早上用的止痛符药劲过了，立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让她说不出话来。
婆子踌躇了一下。
程微在二门口不远处的石墩处坐下来，薄唇紧抿，目光死死望着门口。
程微手一抖。
程微俄然想到了甚么，一把拉住画眉，手有些颤：“二哥，二哥如何走的？”
程微脸上赤色一下子褪尽了。
“但是――”画眉踌躇了一下，还是劝道，“您在这里等着并没有甚么用处呀，二公子定然是有事绊住了，如果返来，天然就去寻您了。”
程微心下绝望，叫了画眉细心问：“八斤真是这么说的？母亲他们一从国公府出来，二哥就走了？”
二哥竟然没返来？
本来，甚么样的淡定，都是对已经不再体贴的人，她现在才算懂了。
反而是程澈，本来未曾习武的，那一年程二老爷带着娇妻冲弱返来，才十四岁的少年，一言不发跑到了卫国公府去，就这么直直跪在老卫国公面前，长跪不起。
多少次半夜梦回，泪湿枕巾，那样的场景她都不敢再回想，但是任她如何回避，仿佛还能听到跑累的马儿粗重的呼吸声，但是身后的哥哥，却垂垂没有了声气。
跪了一日一夜后，一样是一日一夜未曾合眼的老卫国公突破了端方，把韩家枪法传给了这个毫无血缘干系的外孙。
如果程澈定时返来，听到韩止带着程瑶一道跳进她挖好的坑里，算是初战得胜，程微当然会欢畅的，但是此时她一心担忧程澈安危，那里还顾得上欢畅，可贵一见的伸手拽住韩氏衣袖，几近是祈求地问道：“母亲，二哥，二哥是骑马走的吗？”
只是现任卫国公，也就是程微的大舅，暮年在疆场上伤了手腕，不得不回都城疗养，而卫国公世子幼时体弱，虽是学了技艺，却不如父祖辈很多。
韩氏觉得程微是惦记先前对她说的那番话，拉着女儿坐下，数落道：“你急个甚么？是，这回你说得不错，止儿确切求到我这里来了，他和瑶儿早有情义是真的，我既然晓得了，当然不会顺着他，把瑶儿记做嫡女。”
画眉被问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这个没听八斤提呀，不过公子们出门，不都是骑马吗？”
画眉点头：“是呢，八斤就是这么说的。”
她目光下移，落到程微脚上，不由大怒：“你就这么来了？还要不要你的脚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究，门口处呈现了那道熟谙的身影。
又何必在这干等着呢？画眉心中冷静道。
程微点头：“不成，我要等二哥返来。”
程微是体贴则乱，真让她说为何传闻程澈骑马走了就严峻，那里说得出来，只得低头讷讷道：“我，我就是担忧二哥，万一骑马摔着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