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黎晏呢?
面前的人,看似高贵,也不过十几岁的孩子,饶是京中长大,见多识广,可手腕有多深?
昨日――杜启崖一眯眼,想起昨日黎晏说他治下无方的那些话。
杜启崖吃了一惊,又怕黎晏计算他今次怠慢。
“只是杜大人,说来讲去,题目十有八九,出在你的知府衙门里。”黎晏肃容,不见了笑意,“记得昨日我说过的话吗?”
“殿下,这――”杜启崖瞳孔顿时放大了,那种深深的惊骇感,一下子涌上心头来。
他说不上来为甚么,清楚向来没有获咎过这位殿下,可这位殿下却老是揪着他不放,这些日子他在湖州,常常出了甚么事,都要见怪到他这个知府的头上来,便如昨日刁民聚众围堵堆栈之事――这的确是出在他治下,可又不是他调拨着百姓如许干的,何故他一进了堆栈,要平白叫黎晏数流浪堪一通呢?
杜启崖一面往一堂那头去迎黎晏,一面又把这些动机在内心过了无数遍,到了他也没能闹明白,黎晏究竟是为了甚么。
而黎晏从一开端,就布好结局。
杜启崖心一沉:“殿下昨日的话,下官没有忘,下官也不知……”他合上眼,前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声音都是轻飘飘的,从堂上一起传到这大堂之下来。
黎晏行事城府如许深,不至于说连那点子不信赖也掩蔽不起来,而他看得清楚,那就只能是黎晏用心做给他看的。
“不是他们扯了谎。”黎晏嗤的一声,神采再不如来时那样淡然,面上覆盖了一层阴鸷,“百姓,是你治下百姓,他们叫抓进了你知府衙门,关了几日,究竟还敢不敢扯谎,杜知府你内心是应当稀有的。但是他们没扯谎,破庙又确切没有人再去过,那么题目出在那里呢?”
本来他接办了孙昶的案子,是该勤恳一些,虽不至于日日到府衙去问话,但也不能这模样连续几日不见踪迹,哪怕他是个王,也没有照顾至此的。
杜启崖明白了。
“真的不懂吗?”黎晏一扬声,转而叫赵隼,“不若你与杜知府,说上一说?”
一向到他见到黎晏,恭恭敬敬的拜过官礼,黎晏却并没有再开口责问他,因而杜启崖更提心吊胆。
如果说是为了孙昶的命案,可他即便是收了银子,总归没有立时断结案子,这一拖几个月,孙昶的人头,现在还好好的在他的脖颈上,起码是临时保住一条命了吧?
“殿下若然不信下官……”
“杜知府是进士出身,畴前的经历,也是清贵的很的。”黎晏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一丝的犹疑和摆荡,“这么多年来,杜知府身沐皇恩,天然晓得知恩图报四个字。贤人书,你读了一肚子,总不至于到头来,是个忘恩负义之辈,也不成能是个罔顾君臣之礼的混账。既如此,我天然不会思疑杜知府。”
本来要给他扣罪名是一回事,话里有话,是别的一回事。
“这……人是派了,但在破庙外等了两日,甚么人也没见到,厥后下官又提审了他们,原觉得是他们扯谎……”
“领罪?”黎晏摆摆手,像是听了甚么笑话,“你快起家说话吧。这是你的错误吗?是你指令人这模样行事的吗?既都与你无关,你又何罪之有。这整件事,我是活力,大动肝火,初时也确切想过,要给都城去封信,奉告皇兄此时,先查办了你这个知府,出了这口恶气,但沉着下来了,回过甚来想,这些年杜知府把湖州管理的井井有条,为如许莫须有的罪名,拿了你如许一个好知府,我的罪恶,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