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的光芒映托着她肤光似雪眸如点漆,而嫩粉色的褙子让她看起来格外娇小柔弱。
现在这位知府就曾是辛巳科的探花郎,在文墨上很有观点。
有得吃总比没得吃要好。
知府气得重重拍一下惊堂木,喝道:“彼苍白日朗朗乾坤,鼓吹邪祟厌胜之事,意欲何为?”
约莫两刻钟便赶到了顺天府衙门, 而差役押着杨芷等人也方才返来。
三个守寡的妇人跟夏怀远一道糊口。
进了门,又端盆艾叶烧的水过来让杨萱洗手,再让她舒舒畅服地泡了个澡,以洗掉身上倒霉。
既然苦主脑筋不复苏,所做申述便当不得数。
杨萱顺着罗掌柜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春桃、蕙心另有邵北、胡顺,正眼巴巴地往这边瞧。
范诚也干证,正中午分,确切在榆树胡同见到过杨萱。
夏怀远本来跟他借了十两银子筹算租赁房屋,可前几天又把银子还给他了,说是搬回干鱼胡同,替他弟弟筹划丧事。
但是有了杨萱,她必须得忍着杨萱让着杨萱,甚么都不能争不能抢。
杨萱不睬她,渐渐等着天气终究亮起来。
因夏怀宁是在光岳楼中毒,遂罚光岳楼掌柜纹银二百两,此中半数交给苦主,半数上交“朝廷”。
至于杨萱,与此案完整没有干系,只白白蒙受一夜监狱之灾。
牢饭都一样,每人半碗糙米饭,上面盖着片净水煮白菜。米饭是陈米不说,内里还掺着沙,白菜叶子更是没滋没味。
牢房里阴沉暗沉,像是笼了层灰色的薄纱,只要嵌在墙壁上的油灯,收回阴暗的光芒。
先是被告陈述案情,杨芷一口咬定是杨萱趁跟夏怀宁相约之际,通同光岳楼暗害夏怀宁。
全部牢房的人都往这边看来,连狱卒都轰动了。
入了夜,牢房更加阴冷潮湿,杨萱正觉浑身发凉,忙伸谢接过,铺在稻草上,把哔叽大氅仍披在身上,靠着墙壁微阖了眼。
杨萱撩帘回屋, 细心想想,把本来做的护膝找出来捆在膝裤里, 又换了件嫩粉色暗纹褙子。头发也重新梳过, 将满头青丝尽数束在脑后绾成个纂儿, 暴露光亮的额头和远山般的黛眉, 鬓间戴一对小巧的南珠珠花。
现在天,她终究体验到当年辛氏所受的痛苦。
两幅字对比一看,字形很像,可笔势笔锋相差甚远,特别在几处点捺转折上,杨萱较着力道不敷,过于荏弱,而信笺上字体倒是游刃不足,极其油滑。
再者看相要看眼。
统统又跟宿世一样。
没想到过了一夜,杨萱竟然鬼使神差地活了。
掌柜当场取出两张银票,一张呈交给文书,另一张正要递给杨芷,却被夏太太一把抢了去,揣在怀里。
一世人犯既然到齐, 知府升堂办案。
而瑞和祥的伴计、车夫以及阿谁搬布匹的小伴计毫不踌躇地就认出了杨萱。
不知不觉就落了泪……
而牢房还是暗沉沉的。
杨芷指着杨萱,“她是妖怪,是死了又活过来的妖怪,得用火烧,烧成灰,长生不得循环!”
但不管他信与否,案子老是要按部就班地往下审。
狱卒撇下嘴,想起怀里沉甸甸的银元宝,快步走出去,旋即抱来一床陈旧的棉被,“杨女人,用这个垫着,别脏了女人衣裳。”
衙役很快呈上纸笔,杨萱将纸铺在地上,还是跪着,先遵循复书内容写了一样的,又在底下写出来曹子建的诗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摇摆着铁门。
两只食盒里共端出来八碟菜,一碗香糯的白米饭,再加一小盆汤。
杨萱将哔叽大氅铺在地上,安温馨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