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似下了狠心,咬一咬牙问:“王妃想听甚么?”
“这是都城的明德班,达官朱紫逢年过节最爱请的班子,最擅《狂鼓史》、《木兰参军》之类。这叫清远班,原是姑苏来的,最擅演些《牡丹亭》、《长生殿》等,很受公子哥儿们的追捧。”
那小厮听到仪瑄的话,重新又有了反应,又哭着把头磕的砰砰响,“小的说!小的甚么都说!还请王妃放小的一条活路!”
仪瑄吃饱喝足,筹办回房睡上一觉。从这儿走归去另有段路程,她也不急,沿着湖岸渐渐的走。岸边杨柳依依,仪瑄一时来了兴趣,就一起折柳,筹办现编个花篮。
如许一想,这府中能够有大部分都是胡轻云的人,要玩弄她,自是易如反掌。
仪瑄抿了口茶,拿起跳舞票据看了好一会儿,才下笔,勾选了两项,对双儿说:“把这个交给她们领头儿的吧,生辰宴上就跳这两支舞。”
胡轻云出身不凡。胡家先祖是随高祖打天下的老臣,曾与突厥宗亲之女联婚,后辈也是英勇善战。胡轻云之父乃西北虎将。赵臻接办西北之前,西北曾是胡家的天下。
仪瑄一边吃着茶点一边看胡姬跳舞,好不落拓安闲。
那小厮低着头,也不敢回嘴甚么。
仪瑄笑了,“那就好。”防人之心不成无,她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双儿嘲笑,“八成绩是他了。你们谁去,把他给我捉来,我赏他一个金锭子!”
那小厮满脸惊骇,面色惨白,刚昂首触到仪瑄凌厉的目光,就惊骇的砰砰叩首:“小的甚么都不晓得,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仪瑄看他的模样不像扯谎,俄然叫他过来。
“王妃。”不久,平娘也来了,“奴婢找了两个梨园子,生辰宴上用哪一个,还请王妃决计。”
他战战兢兢走近了点儿。
妙手啊。
“我尝尝吧。”
“你不怕?”仪瑄浅笑,“那就不说。看看行云是不是也能同你一样——忠心护主?”
“我们是轮班,没轮到的就在屋里睡大觉……对了!今儿倒是另有一个,方才出恭去了,还没返来。”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本宫天然不会究查。”
胡侧妃?
两个梨园子都站在凉亭外,没有打扮。其一大部分是清秀少年,另一班则老成慎重的多,全数深深低着头。
仪瑄蓦地一怔。竟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在西北豫王府里住着的,侧妃胡轻云?”
双儿领命。一边叮咛婆子捉行云,一边带人赶去二门。
“小的不知啊!王妃开开恩,小的也是一时财迷了心窍,帮胡侧妃别传话罢了!”
“我来吧。王妃的手都红了。”双儿心疼仪瑄柔滑的一双手,颀长洁白,最多就是做做针线,旁的吃力量的活儿那里做的了!
清远班世人听了,冲动非常,忙下跪向仪瑄叩首。仪瑄叫他们起来,说:“这些日子你们就现在王府住下,放心排练。”
“是、是……”他额头上冒了汗珠,声音低下去:“是胡侧妃。”
“哪个小厮?”仪瑄蹙眉。
“上面是谁?”
仪瑄便问平娘:“他们都善于演甚么?”
平娘回声去了,不一时,把两个梨园子带来。仪瑄想胡姬也该累了,就叫下去,本身歇整。
胡姬们穿戴薄薄的轻纱,大红闪金的抹胸和胡裙,手腕和脚腕上的金镯叮咚作响,长发蜷曲,身姿婀娜,舞起来活像十几只花舞蝶在乱飞。
仪瑄兴趣勃勃,坐在凉亭里,四周轻风轻拂。她面前放着一大盘点心,甚么枣泥山药糕、牛乳酥芝麻糖糕、桂花拉糕、千层酥、玫瑰饼,色色俱全。中间还架着炉子,有丫环守在炉子边上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