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余见男人面色暗沉,想起那七万同袍,亦是说不出话来。
“是至公子,被凌家军的人掳去了!”谢长风话音刚落,就见安氏一脸乌黑,神采镇静的冲了出去,刚见到袁崇武,便是声泪俱下;“相公,快救杰儿!快想想体例,救救杰儿!”
袁崇武眉心一跳,只冲着谢长风喝道;“究竟是如何回事?”
袁崇武沉默半晌,又是道;“两军交兵,胜负难料,若我身有不测,你记着,必然将她送到凌家军中,不容有误。”
孟余既为岭南军中首屈一指的谋士,自是晓得如本日趋危殆的战局,纵使袁崇武精于战术,彻夜达旦不眠不休的与诸人参议战局,然兵力与兵器上的不敷仍旧是岭南军的死穴,而袁崇武,他只是人,毕竟不是官方传言的“活菩萨”,此时听他这般说来,便同于交代本身的身后之事,只让孟余忍不住心头酸涩起来。
袁崇武的面色垂垂变得惨白,只合上眸子,双拳倒是紧紧握着,骨节处收回“咯吱咯吱”的声音来。
她在心疼他。
“先生不必多礼。”袁崇武虚扶了一把,而后走至主位坐下。
袁崇武淡淡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像前营走去。
姚芸儿就寝极浅,待袁崇武将她抱在怀里后,她便是醒了过来。
孟余一听,顿时一怔,只道;“元帅,眼下大战期近,部属自认还是留在军中为妥,至于护送夫人与公子,何不派别人前去?”
“元帅放心,部属即便是赴汤蹈火,也会护夫人全面。”
袁崇武知她醒了,却还是没有转动,只是将她扣在本身的胸口,如同畴前在清河村那般,一个个深夜,皆是这般将她抱在怀里,方可安然入眠。
袁崇武点了点头,道;“明日命你送夫人进城,路上必然要多加谨慎。”
他怀中抱着的女子,是他割舍不下的挚爱,可结嫡老婆那一身令人触目惊心的伤,昔日几万同袍惨死血债,本身当年在临安大战时受的数箭,无一不让他想起她的父亲。
袁崇武轻声一叹,只紧了紧她的身子,万种思路,却只是化为了两个字;“芸儿....”
穆文斌心机百转,却如何也猜不出元帅此发难实是为了何故,然袁崇武心机深沉,他自是不敢私行揣摩,当下只深深一揖,恭声领命。
渝州大战,岭南军惨败,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同袍兄弟,一个个死在他面前。
“岭南军七万条性命,这一笔血债,定是要让凌家军血偿。”
“西南有慕家的十万铁骑,为躲凌肃,而退西南,终是免不了一战。”
他的嫡妻因为他,受尽了凌肃的折磨,而他此时,却揽着凌肃的女儿。
慕家祖上乃是大周朝的建国武将,建国时成年男儿尽数战死疆场,立国后天子感念其不世功劳,遂立下祖训,大周朝历代皇后皆是由慕家所出,唯有百年前曾有一名天子,只因慕家当年并无适龄女子,方从西凉迎娶公主,纳为正宫。而自那位昭皇以后,大周朝的数位天子,仍旧是立慕家女子为皇后,就连当今圣上的一后二妃,也皆是出自慕家。
姚芸儿心头酸涩,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躺在那边将面庞垂下,就着月光,她的泪珠挂在眼睫毛上,晶莹剔透的,如同一颗颗小小的水晶。
袁崇武望着她白净秀美的脸庞,倒是心境万千,不成遏止。
穆文斌大惊,只道;“恕部属痴顽,不知元帅为何如此?”
主帐中,孟余已是等在那边,瞧见袁崇武后,立时行下礼去。
袁崇武便是淡淡一笑,道;“话虽如此,但世事难料,凡事还要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