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武抱着姚芸儿隐在墙角,弯下腰,紧紧的箍着她,大手死死遮住她的头脸,粉尘四溢,泥土劈脸劈脸的纷扬而下,皆是被男人的后背挡住,姚芸儿倚在他的怀里,身子倒是越来越软,耳旁的惨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她倒是甚么都听不见,只想合上眼睛。
深夜,太医署里人仰马翻,上至院判,下至药童,几近全被男人召之玉芙宫中,去为姚妃诊治,而法华殿的各种事件,皆是交由朝臣措置,伤者已是被移送出宫,卖力祭奠祈福的礼部侍郎赵光晋已被关押在大理寺中,只等天子择日开审。
宫妃身怀龙裔,乃是干系着朝纲的大事,宫中有端方,宫妃在初初有孕后,便要由太医署的人记档在册,并立时上报皇上,似姚芸儿这般有孕三月不足,才被诊出的,实在是绝无独一。
凌晨的祭奠大典,遵守礼法,她与安氏都不得前去,现在的记念超度,便无那些端方讲究,宫中女眷未几,只要她们两人。按着常例,王朝中似这般严峻典礼,向来都是由帝后二人一道主持,然袁崇武即位至今也未曾立后,礼部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安氏与姚芸儿一道请来,一左一右,站于袁崇武身后。
直到为首的一名高僧,倏然展开眼眸,对着袁崇武道了句;“皇上,请。”
袁崇武回过神来,眼瞳中混乱惶然的光芒垂垂变得清楚,唯有那呼吸还是短促的,心跳的更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得,他顾不得本身身上的伤,只一把将姚芸儿抱在怀里,跌跌撞撞的向着玉芙宫疾奔。
姚芸儿躺在床上,在那一片的斑斓丝绒中,她的脸庞如同一小块羊脂玉,美是美的,却唯独白的没有赤色。
“说。”袁崇武吐出了一个字来。
大殿中乱成一团,那横梁已是倒了下来,砸中了数位高僧与大臣,一时候惨叫声此起彼伏,殿堂还是在颤抖着,一些碎片瓦块不住的往下掉,将殿堂里的人砸的头破血流,仿佛阿鼻天国。
袁崇武单手一扣,反转了身子,将她护在身下,刻薄的后背则是露了出来,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便已是抱着她敏捷向案桌旁避了开去。
文武百官亦是立在法华殿门口,放眼望去,如同玄色的潮流,黑压压的向着人碾压过来。
姚芸儿眼瞳里只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她看着那横梁向着袁崇武压去,口中只唤了一声;“相公。”脚步却已是不由自主的向着他扑了畴昔,用本身的身子护住了他。
听了这话,男人面色一变,沙哑道;“她有了身孕?”
张院判退后几步,对着男人跪了下去,又是道;“微臣另有一事,未曾奉告皇上。”
大典一向持续到中午,骄阳当头,高台下的文武百官俱是苦不堪言,却并无一人胆敢暴露丁点情感,无不是毕恭毕敬的跪在那边,一脸哀切。
“还请皇上恕罪!”张院判蒲伏余地,诚惶诚恐。
蓦地,姚芸儿身子不稳,差点儿跌倒,她美眸中浮起一丝惊诧,还道是本身的原因,可就听一道焦心的男声响起;“皇上谨慎!”
直到太病院的院判从内殿走出,袁崇武眼皮一跳,顿时上前将他一把扯了过来,嘶哑着出声;“她如何样了?”
赵光晋越想越怕,额上已是起了一层汗珠,他悄悄抬眸向着前头望去,就见袁崇武一身朝服,亲身从高僧手中接过拈香,魁伟的身形笔挺如剑,笔挺的站在阵亡将士的灵前,数位高僧分站两旁,口中念念有词,那诵经声越来越密,齐齐向着男人逼去,袁崇武却兀自岿然不动。